细细感受着他的温度,展昭轻轻笑了笑,“我的意思是……不是说不准带吃的么?”
“反正吃完就没了,他们怎么会知道?”白玉堂撕开包装一口吞了一半,半融化的状态下,一滴浓稠的巧克力汁沾在了他的唇角,随着他薄唇的开阖而上下晃动,仿佛不安分的小火星,只要一点点机会,就会瞬间燎原。
展昭目光定在那上面几乎挪不开眼,只觉得那一点浓黑实在比什么都要好看,好看到他几乎忍不住想要伸手去触碰,想要替他抹去……“喂,喂?——展昭!”
终于被这一阵略略带怒的声音惊得回了神,一抬眼就对上那人微微拧起的眸子,一时间只觉自己仿佛被看透了一般,止不住脸上发烧,幸好这夕阳正照在他脸上,看不分明,“怎么了?”
白玉堂歪头瞧着他,只见这人坐在落日余晖之下,眉目安宁,唇边弧度清浅,整个人似乎都镀上了一层柔光,松了眉头,自己的声音也不自觉地放轻了些,“想什么呢,怎么叫你都不应?——我是想问你,吃过蛇么?”
如果展昭带了眼镜,一定已经碎成渣了……什么叫煞风景?什么叫跳跃性思维?这就是啊!
“吃过,以前野外训练,抓到什么就吃什么。”
“那就行了,我们的晚餐,在你身后。”
所谓,君子远庖厨,不过这荒山野岭显然没有庖厨,所以亲自动手准备晚餐也不算不君子的行为……吧?
拔出腰后带着的短匕,熟练地将那手腕粗细的不知什么品种的蛇割了头,剥开,扔掉内脏,浇着水简单冲了一下,接过那人削好递来的细枝串上,掏出打火机将早先收好的枯枝堆点燃,用不了多久,烤全蛇就可以入口了。
白玉堂依旧靠着树坐着,只歪头把展昭瞧着,一双桃花眼里映着火光,看不出究竟是何种神色,直瞧得展昭连给蛇翻身都小心翼翼,浑身不自在,就怕手一抖给烤焦了害这少爷饿肚子,心中默念别看了别看了我又没你好看你看什么看啊……“你说什么?”
“啊?”展昭手一抖,就听那蛇身“嗞”的一声响,连忙抬高了些,满眼无辜地看过去,“什么?”
白玉堂眨眨眼,“你刚刚嘀咕了一句什么,我没听清。”
展昭心里哀嚎一声,难道刚刚居然不小心说出口了?不过无论如何是不能承认的,“哦,我刚刚说,算算时间我们吃完就得往回走了,估计还要加点速度,谁知道路上还会遇到什么。”
白玉堂“唔”了一声,算是应了。
静了一刻,展昭翻了翻烤蛇,看他低了眉不知在想些什么,英挺的身姿此刻竟显得有些寂寥,心里微微一动,“你……”
白玉堂闻声转头,却见他开了口就没下文,眼底露出一丝疑惑,展昭忙接道:“你……一个人来的么?”
“嗯。”
“为什么啊,我记得这里每年分给每个部队的名额至少都是两三个,你怎么……”
“哼,”白玉堂突然一声冷笑,打断了他,斜斜睨他一眼,眼中是分明的不屑,“爷才不想跟那些人一起,谁稀罕!”
他说着就别过了头,可展昭却没有错过他说那些话时,眼底那隐约的落寞和……屈辱?
——是的,就是屈辱,不是真正被人欺辱之后的愤怒和绝望,而是在别人心里看不到尊重和肯定的不平不甘不忿,那样孤绝,却又那样骄傲。
可是……为什么?展昭有些惘然地看着他的侧影,想不通他这样一个光彩焕然又年少得意的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他、他究竟——“啊!你这白痴!”一声大骂传来,白玉堂一下子跳起来,“烤焦了!”
“啊?啊!”展昭终于回过神来,连忙将手里的蛇串移开,低头一看,那蛇腹黑了一片,焦味刺鼻,估计若再慢点,就能直接从中间烧断了……白玉堂已经两步到了他面前,劈手夺过一看,登时恨得咬牙,“你到底在发什么愣!”
展昭心说我这还不是因为你么,但显然没胆子说实话,只好小心地赔笑,“呃,那个,我只是想起以前和兄弟们在野外的事儿了,当年我们都是些新兵小子,一个师兄带着出来,一群人热热闹闹的……”
他一面说着一面看着白玉堂的脸色,见他怒色倒是退了,听到后面,却又多了一些他看不明白的情绪,几分寂寞几分失落,最后化作平静无波。
一言不发地递过蛇串,也不再管展昭,径自转身回到那树下,转了个方向,背对着他坐下,再也没有说话。
展昭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只怔怔看着他显出几分孤寂的背影,几次张口想要说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生怕又惹了他不痛快,踟躇良久,拿匕首将蛇断开,走到他身后,递了过去。
白玉堂瞟了一眼,见递给自己这半边基本没有什么焦黑,而他那份却……目光闪了闪,他唇一抿,扭过头,没有去接。
展昭见状,明白他的意思,知道他这倔强的性子决计不肯受人恩惠,也不说什么,直接拿匕首将焦黑的那块割了扔掉,又从他那份里割了一段,这样两人平均,再次递到了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