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拯觉得自己这个上级当得忒委屈,但似乎也没有能改变现状的机会,暗叹一声人生艰难,包拯清了清嗓子,“好吧,回来了就好……”抬手端起桌上的茶杯,“你俩喝水不,自己倒。”
展昭轻笑一声,“不用了,长官,我们来,是想问点事儿。”
包拯觉得一股子寒气从脊背升起,“什么事?”
“当年,我们父母,究竟为、何、而、死?”
展昭声音不大,听在包拯耳中却不亚于惊雷炸响,他脸色一变,猛地睁大眼睛,看见白玉堂唇角那似勾非勾的弧线和展昭深沉如海的眸子,暗暗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讶,瞥向自家副手。
公孙策从一开始就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默默注视着这一切,见包拯看过来,推了推眼镜,清了清嗓子,“你们,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本来没打算问的,我们一直以为,只是任务殉职而已,”白玉堂声音低了一瞬,但随即扬眉,一声冷笑:“不过前段时间在医院,和我们家老爷子闲聊的时候,他说漏嘴了。”
公孙策眉头一皱,“闵老师?”
和包拯对望一眼,两人心里千万只羊驼奔腾而过——老爷子您能让我们这些当晚辈的省点心么!
清了清嗓子,包拯将茶杯放在桌上,“他说什么了?”
“他说他年纪大了记不清,让我们来问二位长官——”展昭笑得温良恭俭让,眼底却有一丝冷光凌厉,“二位当年,不是我们父母的同僚么?”
明显显的祸水东引……包拯看着他貌似温良无害实则半步不退的架势,欲哭无泪,心念连转,终于认命地叹气,“你们想知道什么?”
“全部,”答话的是白玉堂,他坐直了身子,桃花眼凌厉冷冽,“我们有权力、也必须知道全部!”
闻言公孙策叹了口气,“告诉你们也无妨,说到底,还是和你们这次的任务有关。”
“这个我们已经知道了,”展昭打断了他,想起那日黑暗中和屠善的一场恶斗,声音微沉,“背后是赵爵,我们要知道更具体的东西。”
“更具体的东西,是一个U盘。”包拯接口,声音中带了些冷,终于不再是平时那不着调的模样,“当年我们,和你们的父母,和很多人一起,通过好几年的调查,将宋氏所有的犯罪证据、事实,和由上到下每个关键部门关键人员的信息资料汇集,存在那个U盘里面,准备着什么时候就将他们连根拔起,彻底摧毁。”
白玉堂呼吸一紧,已经预料到了之后的结局,“然后呢……”声音里有些微的轻忽和颤抖,展昭看了他一眼,默默地伸手过去,与他牢牢相握。
“然后你们不是知道了么,你们父母被暗杀殉职,U盘也被抢走了。”
“那你们怎么没事?”
“我们?”包拯愣了一下,然后摇头苦笑,“当时总负责的是你父亲,而U盘,”他转向白玉堂,“在你母亲手里。”
白玉堂薄唇紧抿,死死盯着包拯,“之后呢?”
“之后我们得到消息,赵爵拿到那东西之后不但没有销毁,反而自己不断地往里面加东西补充,变成了他牵制下属、末路时候拼个鱼死网破的王牌,称之为——盟书。”
“盟书?”展昭皱眉,他不喜欢这个名字,听起来怪异又冰冷。
“所以,这就是全部?”白玉堂另一只手臂放在沙发扶手上,屈指扣了扣,长眉一挑,“那,将它偷出来不就行了?”
“偷?”包拯被他的轻松模样弄得哭笑不得,摇了摇头,苦笑道:“哪有那么容易,你知道这些年我们折了多少精英在这上面?”
白玉堂眉头一皱,有些难以置信,“不会吧?”他们去偷屠善不还是挺轻松的么……“玉堂,”展昭转头过来,叫了他一声,有些警告的意味,却换来那人满不在乎的一个白眼,展昭也没继续,只又暗暗握紧了他的手,看向包拯,脸色微沉,“那么现在……”
“现在负责的是锦堂,我们已经退居二线了,勉强算是个顾问参谋什么的,”包拯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窗外,神情有些怅惘的味道,“很多年了,多少的心血多少的人命……但愿能早日结束。”
“不会太久了,”白玉堂冷冷地接过话头,桃花眼锋锐如刀,“很快,就要他们,血、债、血、偿。”
包拯看着他们,他无儿无女,这两个年轻人便如自己子侄般,虽然相处时间着实不多,但因着当年同他们父母的同袍之情,早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孩子,看向他们的目光里有欣慰,有骄傲,转头和公孙策对望一眼,不由得一笑,这未来的世界,终究是他们的。
公孙策也笑了下,但嘴角的弧度要浅得多,几乎微不可查,他抬眼看向白玉堂,“你就这么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