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要走。赵庚生更不甘心。他就算插不进话,起码也能听听他俩聊什么吧,万一姓房的那小子不安好心,提到些不该提的。那他得赶紧出来掐掉才行。
于是乎,丫鬟紫薇和软软就隔着门帘偷瞧着屋内诡异的气息。那边一老一小聊得投机,这边却有一个大高个虎视眈眈。回房去说给两位小姐听,钱敏君掩嘴偷笑,怂恿钱灵犀也去瞧瞧,可钱小妞余怒未消,才不搭理。
“没见过那样的德性。还好意思留下来,没大棒子赶他出去,算是给面子了!”
钱敏君忍笑,“那人家不也是心急么?忘了是块热豆腐,不能吃的。”
见她拿自己打趣,钱灵犀白过去一眼,“你这块豆腐倒是温度正好,放不上几个月就得给人啊唔一口吞掉了。到了有了新欢,别忘了咱们这些老相好就成。”
钱敏君羞红了脸,嗔了她一眼。“这话真该让娘来听听,看你这丫头是怎样的一脑子龌龊。”
嘁!钱灵犀嗤之以鼻,自钱敏君来了癸水之后,石氏已经开始对她进行启蒙方面的教育了,这时候还装什么甲醇?压低了声音反唇相讥,“有本事你成了亲就不去做那龌龊事,干干净净一辈子,我才服你。”
钱敏君说不过她,脸皮也厚不过她,只得甘拜下风。饮恨败北了。
钱灵犀心里恼火,不甘心赵庚生又在这里白吃白喝,此时赶他走做不到了,便叫丫头去通知厨房,不许上那家伙喜欢的菜式,在他面前摆些青菜豆腐气死他最好。
于是到了晚饭的时候。赵庚生瞪大眼睛瞅着自己绿油油白花花的一片,再瞅瞅房亮眼前的大鱼大肉,嘴角耷拉得象被压弯的扁担。
钱文仲觉得这可不象是待客之道了,给石氏递了个眼色,但素来待客极为殷勤有礼的石氏这回却是装聋作哑,脸上笑得一派殷勤,却半天不支使丫鬟行动。钱文仲暗觉蹊跷,夫人从不是这等无礼之人,她既做如此行径,必然有她的道理。于是钱文仲也装起了糊涂,只作看不见。
至于房亮,他本就是来作客的,主人家要如此行事,他要多嘴多舌,那成什么了?于是只埋头吃饭,更不多管闲事。
赵庚生眼巴巴的左顾右盼了半天,也没人搭理自己,可怜一个肉食动物,只能挑着青菜豆腐,食不知味的咽了一碗白饭,心里那个忧伤啊,简直无法言说。不过这小子倒也不笨,吃完饭立即就意识到,自己错了,还是大错特错。
饭毕,送走了二人,钱文仲对房亮是赞不绝口,“有礼貌,性子又沉稳,少年得志却不好高骛远,将来定有一番作为。”
石氏却在叹息,“可惜只是个举人,比进士还是差了点。”
“那不一定。”钱文仲自己是文官,自然要偏向房亮一些,可正要替他说几句好话,却忽地想了起来,“嗳,对了,你们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净给人吃素,那孩子做错什么了?”
石氏脸现愠色,此事钱灵犀心里不痛快,回去就告诉钱敏君了,钱敏君自然立即回禀了母亲,此时石氏再把事情说给钱文仲一听,他也勃然大怒,“那小子是缺心眼么?这样的东西也好意思管人要?人家不给他还发起脾气来,这是怎么着?考个进士了不起了?我们钱家的女儿就是嫁不出去也不受这口气!你们还留他吃的什么饭?早该赶出去才是!”
“那不是正好赶上房家那孩子来了么?既是同乡,又是自小长大的邻居,没个留一个赶一个的。”石氏提起此事也有些余怒未消,“不过也好,横竖那傻小子明天就要走了,等他回了京城,得有一段日子见不着,先晾一晾,等他想明白了再说。”
钱文仲点头,“此言甚是有理。原先瞧他性情率真,还以为是个赤诚之人。可眼下看来,这孩子的想法还是太不成熟了,相形之下,倒是房亮更好些。不过眼下只是一面之缘,具体如何,还得观察观察。”
石氏也是这个意思,“横竖灵犀现在还小,他俩也没定性,不如再等等,万一选不好,可是耽误一辈子的大事,咱们可得仔细着些。”
钱文仲连连点头,原先只有赵庚生一个,他们想着和钱灵犀青梅竹马,彼此又熟悉,便没有太多想法,但如今赵庚生自挖墙角,把弱点暴露出来,夫妻俩就有点犹豫了,更加上又来了一个房亮,他们自然要好好的选一选。
赵庚生在钱家没吃饱,看着房亮油光满面的样子是越发来气,也不跟他打招呼,就一人就近找间饭馆进去,坐下就管小二要烧肉米饭,再垫补垫补。
房亮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了,见他如此行径便知自己最好不要跟上。只没想到时隔几年,赵庚生还是如此不长进,摇摇头,先回衙门处理他的事情去了。
今天只是来报探望,过两天还有得往钱家跑的呢。如此一想,似乎赵庚生不长进也是件好事了。只是想想他的进士头衔,房亮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的。赵庚生在太上皇跟前得宠之事,他在京城之时就知道了。方才这小子又故意在他面前显摆御赐的马和剑,那嘴脸更是可恶之极。
不过房亮却也暗暗坚定信心,一定要做出点成绩来,别被这小子比了下去。
小二很快送上饭菜,赵庚生正端起碗来吃得正香,忽地一人从楼梯上下来,提着只酒壶和酒杯,在他面前站定,略带讥讽的问,“怎么上人家家里做客也没饱,还得过来再吃的?”
赵庚生抬头一瞧,什么胃口都没了。眼前之人,除了邓恒,还有谁?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连吃个饭也遇上他呢?
可他却不知,邓恒最近长期在仙客来据点蹲守,要遇着他,实在不是什么巧合。
“不介意我坐下吧?”邓恒嘴里说得客气,但已经老实不客气的在他面前坐下了。瞧着他码在碗里,堆得老高的红烧肉,不屑的轻哼,“果然是没长大的孩子,不管心情如何,只知道吃。真正的男人,就该懂得在酒中解忧。怎么样?要不要我请你喝两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