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走我不拦你,但你只要跨出这道门槛,从今往后,你就再不是温家女儿了。”静静的一句话,却隐含刀锋般凌厉。
温心媛吓得差点瘫软在地,心惊肉跳的望着她爹,不知道是哪里出了纰漏。
温时卿就这么站在门口,看着女儿的眼神中已经说不出是失望透顶还是什么,只是静静的告诉她,自己的决定,“你今天离开,我会立即给你办场丧事,然后如你所愿,把你妹妹嫁过去。当然,为了表示歉意,你的嫁妆自然全部会给你妹妹带走,包括你怀里那些产业。而你,从此就自由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只是永远不要再说你姓温,更不要说你是温家的女儿。就算是你哪天在外面撞得头破血流,回来跪在大门口,我也不会承认,还会把你当作骗子,有多远就赶多远。”
他踏进门槛,冷冷的瞥了女儿一眼,“你自己决定吧。”然后,再不回头的进去了,留下温心媛,站在空荡荡的后门,冷汗一层层的往外冒。
天亮了,吉时已到。
兴阳侯府门前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迎亲的队伍排场体面,送亲的队伍富丽堂皇。人人脸上都堆着笑脸,事事都办得无可挑剔。
平头百姓们站得远远的,带着羡慕的眼光看着,尤其那些穷街陋巷的女孩儿们更是做梦都巴不得自己会是那个坐进八抬大轿的新娘子。
可老奶奶一巴掌就拍醒她们的美梦,喝斥,“成天就知道做白日梦,那也是你能想的?还不快去劈柴挑水,小心晚上不给你饭吃!”
被打碎美梦的女孩含着眼泪走了,坐在八抬大轿里的女孩看着她,发现自己连眼泪都掉不出来,所剩的唯有恐惧。
失去了邓恒,她还可以嫁给其他的富家公子,但如果没有了钱,那她就得过上这样的日子,穿终年打着补丁的衣裳,连填饱肚子都成问题。
温心媛从来没过过穷日子,但这并不代表她不知道贫穷的可怕。
所以。她屈服了。
可这并不代表她就得接受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人。反正她已经嫁了,反正她的嫁妆还是归她了,她有钱,有很多很多的钱,那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于是,在洞房花烛夜里,她揭下自己的盖头,冷冰冰的告诉她的新郎。“往后在人前,我会做你的妻子,但是在人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似是为了表决心一般,她拿起匕首割破指尖,染红了雪白的元帕。
对面,温雅清俊的新郎不知作何感想,最终只看到他铁青着脸和衣卧在了榻上。
次日,新婚夫妇给长辈奉完了茶,邓悯独自去找了母亲。“娘,我要纳表妹为妾。您去告诉姨娘,让她把曼儿嫁来,我会把她当成正妻一样疼爱的。”
方氏一惊,“这到底是怎么了?昨儿才成的亲……”
邓悯凛然道,“皇上赐的婚,谁都没法子违拗,但眼下亲事已成。我也可以娶个自己中意的妾室吧?郡主既然瞧不上我,那我纳几个妾室又有什么关系?”
方氏一听这话,再瞧瞧儿子脸色。突然就什么都不问了。只是目光中同样流露出怨懑之色,“说得好!不过是个郡主,有什么了不起?说来你娘当年还和公主娘娘平起平坐呢,她嫁给我儿子,还算是她高攀了!来日方长,咱们不急这一时。不过接下来,悯儿你有什么打算?”
邓悯冷笑,“自然是哪里跌倒的,再从哪里爬起来!”
……
阔别将近一年的钱灵犀终于回到了九原,出门的时候是单枪匹马,回来的时候却是拖家带口。
钱扬威一早就和钱扬名在城门口迎接,再度看见小妹时,是百感交集。只是她那身妇人装扮让他们感觉有几分虚幻,直到拉着她的手,确切的感受到真是自家小妹回来了,这才湿着眼眶把她往家领。
“大哥,二哥……”被一直无视的邓恒只得自己找机会上前,跟两位大舅子打招呼了。
钱扬威是老实人,做不来为难人的事,面对邓恒的笑脸,只能尴尬的避到一旁,一个劲儿的拿眼看弟弟。
钱扬名也不擅长唱白脸,最终只得无奈道,“邓公子,你还是先请找个地方安置吧,我们家屋舍窄小,只怕容不下你们这许多人。不过监事院的府衙已经修好,代王一家已经搬了过去,你们若是不想去客栈,倒是可以去驿馆借宿。”
钱灵犀一听这话,便心知不妙,家里肯定是生了自己的气,所以才不待见邓恒。可如今自己却是不能相帮外人,否则,那还不得让家里人更加生气?
但邓恒似是早有准备,不慌不忙的道,“驿站接待的是往来官差,我连世子之位都免了,过去打扰实在是不合适。方才已经先行打发了家丁去云来寺借宿。蒙两位兄长前来迎接,不如等我夫妻二人梳洗之后,再上门赔罪,如何?”
呃?他都到这儿了还想要把钱灵犀拐走?钱扬威不干了,就算邓恒曾是自己的东家,可他也不能让人就这么把他素来疼爱小妹拐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