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进食。”
静信为之苦笑。
“犯不着特地把我叫出来吧?”
“非这么做不可。正志郎已经死了,沙子不会允许我袭击你。”
“为什么?”静信不解。“正志郎的死似乎比千鹤的死更令沙子难以接受。”
“正志郎是沙子最重要的人。”
“因为他扮演沙子的父亲?”
“不。因为他是接纳尸鬼的人类”
“原来如此。”静信黯然垂首。
4
奈绪躲在黑暗之中啜泣。狭长型的管线人满为患,连转个身都很困难。
逃往管线深处的奈绪来到一个大约跟壁橱同样大小的房间,从这里延伸出好几条小口径的支线。其中只有一条支线能勉强通过。而且口径只有人孔盖的大小。不知道是谁说躲进去之后恐怕无法动弹,大伙只好硬着头皮往回走,可是猎人们却早就好整以暇的等在出口。
亮如白昼的灯光毫不留情的照在同伴的身上,江渊的尸体就躺在铁梯旁边,前额凹进去一大块。
眼前的局势遇得他们别无选择,只好回头爬进狭窄的管线之中。
往前爬了一阵子之后,管线再度一分为二。其中一条管线的口径只有手腕粗细,另一条比较大,勉强能容身。手电筒的灯光从身后追了过来。奈绪一行人依然没有选择的余地。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爬。之后又爬到另一个分岔点,过了分岔点之后,最前头的男子——派出所的佐佐木就被卡住了,只见他两条腿踢个不停,但就是无法前进半分。
“往前走啊。”
身后的广泽高俊有些不耐烦,可是奈绪也动弹不得。
“佐佐木先生,请你想个办法吧。”
“我也很想啊!这里有好多水泥块,我什么也看不——”
佐佐木还没说完,就听到惨叫声从背后传来。他试着计算奈绪身后到底有多少人,却只看到手电筒的白光扫来扫去。
佐佐木怒吼一声,又往前推进了几十公分。奈绪也跟着前进,却被底部的水泥块绊住了手脚。管线的口径又小了一圈,前方的空间只剩下狭窄的缝隙。
“可恶。快点前进!”
高俊猛打奈绪的脚,一颗脑袋已经快顶到奈绪的大腿了,可是京绪的头部也卡在佐佐木的腰间动弹不得。每当佐佐木挣扎着想要前进,奈绪就会被他的鞋子踢得鼻青脸肿。
惨叫声再度从身后传出,随着手电筒的灯光渐行渐远。等到周围恢复寂静之后,灯光又会再度出现,接踵而来的是又一次的惨叫,位置显然比之前近了许多。
(不要这样。救救我!)
奈绪希望有人救她,却不知道该向谁求救。她袭击家人、袭击淳子,还杀了许多其他的村民。如果有人肯救她这个杀人犯一命。那才真是天下奇闻,别说其他人不相信,就连奈绪自己也无法接受。事实上奈绪一直认为律师不应该替杀人凶手辩护,如果凶手享有人权,被害者的人权又该如何伸张?无论是杀害幼童的刽子手、或是残杀无辜的凶嫌,都不应该受到人权大伞的保护。
(这是我的报应……)
因此奈绪没有祈求原谅的权利,更不该奢望有人伸出援手。罪犯顶多遭到隔离,还有改过自新的机会;可是奈绪连这个机会也没有。
一旦与猎物隔离,就等于是宣判死亡。目前更找不到矫正这种习性的方法。一个必须不断杀人的凶手应该受到怎样的惩罚,奈绪心中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死刑”。唯独结束凶手的生命,才能阻止他继续杀人。
(我这是自作自受。)
奈绪害死了丈夫、害死了儿子,甚至杀了把自己当成亲生女儿看待的公婆。明知尸鬼的袭击会致人于死,却依然狠下心攻击牺牲者,奈绪的行为跟杀人凶手没什么两样。
(因为我是个坏种。)
奈绪体内潜藏着让她苏醒的“邪恶种子”,就是这个种子让奈绪成为十恶不赦的刽子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