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了吗?”慕龙泉离开一段距离站着,只听见派普西在咕哝着什么,却没听清楚内容:“这房间的魔法阵似乎承受不住了,不要紧么?”
“没关系,我来临时打个补丁、只要能支撑住启动的一瞬间就足够了。”派普西打量了一遍房间四周之后回答:“旅行完成之后我们将会被误差极小地送回刚刚出发的那一刻,而这个传送装置也只能持续极短的时间,所以没必要做什么。”
它一边说着话,一边抬起小爪,电光闪烁中许多文字一样的符号纷纷从爪尖的光芒中生成,有生命一样自动地朝着墙壁扑去,屏蔽法阵的光芒顿时变亮了许多。
“好了,一切准备工作都已经完成,我们走吧。”
派普西满意地四周端详了一下之后。勾了勾尾巴招呼慕龙泉进入传送装置,装置周围的空间仿佛被什么透明的东西给围住了一样,慕龙泉步入地时候感觉颇有些阻力,而进去之后却丝毫也感受不到什么了,仿佛那就只是一个薄薄的壳,而且连头晕的感觉也同时消失了。
在慕龙泉点了头之后,派普西微微闭上了眼睛,站在传送装置的核心位置。开始吟诵一些艰难晦涩的咒文,随着一个个拗口的音节从它的大嘴中飞出,传送装置的各个部分次第闪亮了起来,慕龙泉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地烤箱之中,周围的光芒亮得越来越炽热,以他现在这样的体质竟然也不停地流汗,派普西却是越烤越亮,全身的紫色电光也同样令人不能直视,不过几平方米的狭窄空间顿时变得热浪灼人,眼睛看出去。一切都在随着灼热的热浪跳跃、扭曲。
“怎么搞得。再这么热下去,没传送之前我们就先烧焦了!”
慕龙泉的身上已经亮起了魂守的光芒,吓人的热度令他全身汗如泉涌。却又找不到地方躲避,只能硬撑着。
“@#&(^%……”派普西嘴里仍然在念着玄奥的咒文,不能中断,只是拿小眼横了他一眼,脚下突然一软,却是楼板被这灼热的热度烤得竟然变软了,让整个传送装置下沉了一点,这个热量实在是太惊人了,如果不是整个房间都有外层地防护法阵的话,估计楼下早就被烤得烧起来了。
最后一个音节终于从派普西口中飞出。而慕龙泉早就睁不开眼了,整个空间中都是炽热的白芒,不知道是否还有空气存在。随着派普西的咒语完成,慕龙泉觉得身体仿佛突然被一股大力拽了一下,然后整个人就悬在了半空里,仿佛被谁拎在手里一样疯狂地向着某个方向加速,全身都感到了巨大的挤压感,呼吸都被迫完全地停止了。
这确实是传送的法阵吗?
模模糊糊地,也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时间。极度的痛苦中慕龙泉心底突然窜起了一丝怀疑——所有的话都是派普西自己说的,他就这样轻易地相信了的话,是不是有些过于……
怀疑的种子刚刚发芽,慕龙泉就觉得全身突然一轻,随即又骤然变得沉重,仿佛刚刚从泳池中回归陆地时的感觉,随后脚下就感受到了坚硬的地面,着陆般地冲击随即而来,他下意识地猛地张开眼睛,张开双臂维持身体的平衡。
第一个感觉就是这里到处充满了震耳欲聋的轰然巨响——无数刺耳的叮叮当当碰撞声、难听的吱吱呀呀的摩擦声在黑暗到恍如宇宙背景的空间中此起彼伏,仿佛突然置身于热火朝天的老式工厂,轰然的战栗从头顶传来,随即一个巨大地圆盘状的东西旋转着以极高的速度从两人头上飞过,其体积非常之巨大,即使是那么吓人的速度,也用了一分钟之久,才从两人的头顶飞过去
“那是什么?”
周围的声音实在过于嘈杂、巨大,慕龙泉不得不扯直了喉咙拼命地吼叫,派普西老神在在地弹了一下小爪,立即有两个小小的魔法阵加持到了两人的头上,周围的声音随之一弱,虽然仍然很烦人,但至少能忍受了。
“用你的眼睛自己看看吧!”派普西嘿嘿地笑着,不知为何把小爪捏的嘎吱嘎吱作响:“那个就是传说中被提到了无数次的‘命运的齿轮’了——”
“命运的齿轮!?”慕龙泉惊讶地转过头去,“竟然真的有这东西??”
他的额头骤然出现了醒目的眼睛状金色条纹,极目看去,已经远远飞走的那个巨大的圆盘状物体果然有着齿轮一样的外形,此时已经和另一个小一些的齿轮碰撞在了一起,擦了一下之后大齿轮继续飞走,小齿轮则被撞击的骤然加速,轮齿之间也因为转速的不同而摩擦出了激烈的火花。
“无数生灵的命运在这里彼此地纠缠着、互相影响着,其作用过程之复杂、影响范围之深远,已经不是我们能理解的了。”派普西同样在盯着那个巨大的齿轮,悠然地继续解说:“你所见到的‘齿轮’。只不过是那些极度复杂的联系在你灵魂中的投影是你所能理解的形式的极限,如果是更加高级的生命,在他们的眼里,这些东西就会有更高级的形式,而不再是我们所能理解的‘齿轮’了……还有,看看你的脚下。”
“什么?”
慕龙泉下意识地低头看去,脚下的物体赫然也是一个巨大的齿轮,类似金属的表面闪闪发亮。一眼望去同样的巨大,然而不知为何,这齿轮的轮廓看起来非常的不对劲,虽然一眼看不出什么毛病,却始终让人觉得不知什么地方难受,而且看起来似乎非常地新,完全没有别的齿轮的那种黑色的陈迹——当然,那也可能是因为离得太远地原因。
“嗯,看到了吧?你脚下的这个东西,就是属于你的‘命运之轮’!”派普西嘿嘿地笑着。嘴里发出似乎是在咬牙的嘎吱嘎吱声音。小爪紧紧地握紧,突然之间整个人显得非常的危险:“——我很早、很早之前,就非常想来跟它打个招呼了——嘿。你好吗,总是胡乱转动的齿轮先生?”
它低下头,红光闪烁的三角小眼死死地注视着这个巨大的齿轮,突然之间猛地扑到了上面,在慕龙泉惊讶的目光中抬起小爪哐哐哐哐地猛敲了一通:“我他妈的让你害得好惨哪!——”
密集的击打声音仿佛打铁一样清越地响了起来,慕龙泉可以清晰地感到脚下的震动,然而派普西发出的所有能量都只传播了极短的距离就湮灭了,巨大的齿轮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依然以自己的速度悠然地旋转着。
派普西在最后又恨恨地用尾巴抽了地面一把,这才意犹未尽地回到了半空中。
“这是我的‘命运的齿轮’?”慕龙泉蹲下身子。轻轻地抚摸那似乎没有温度、冰冷刺骨地表面:“这个东西,决定了我的命运吗?”
“嗯,大体上吧。”
派普西有点喘息地回答,目光投向遥远得地方良久没有说话,慕龙泉不解地抬起头来看了它一眼,见它没有反应,随即把目光也投向那个方向:“你在看什么?”
“——所谓的命运,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派普西的小爪指向了某个地方,慕龙泉极目望去。看见在派普西所指的地方,许多大大小小的齿轮正彼此咬合在一起,横七竖八,以令人头晕的方式胡乱地组合着,在彼此互相推动、影响的同时,作为一个临时的整体也在做着极其复杂的运动:“你看,除了某些特殊的情况,这个世界永远都是这些齿轮,然而这个世界,却永远不会是同样的世界,每一个瞬间它都在变化着,每一秒钟它都在改变着运动方式,而这种改变又会被忠实地反应到每一个生命的命运之中……如果你有足够的能力,你可以完整地计算出命运的每一步,然而它的运行是如此的复杂,以至于那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知道么,这就是所谓的‘命运是确定的、然而又是不可预料的’……”
慕龙泉望着那些以极其复杂的方式组合在一起的齿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脑海中却不期然地想起了苏彦文所说的那个可乐瓶的比喻——‘所谓的魂’只不过是‘用来承载生命能量的容器’这样一种存在,就好像玻璃瓶灌装的可乐,那些瓶子是一次次循环利用的,瓶子永远是同一个瓶子,但是可乐却绝不会是同一瓶可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