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水云天确实一脸严肃,这女子潜在房梁上自己竟未发现。武功修为想必不弱,若不是有所依凭,也必定不会如此张狂。心想听声音这女子年纪不大,想必背后有些名堂,不管了,先看看能否先套些话。
水云天正要发话,那女子突然从房梁上飞身落下,直接落到了水云天的面前。这一下,众多点苍派的弟子发出一声惊呼,不仅因为这一身轻功着实了不起,更因为这名女子身形婀娜,
一袭白衣好似仙女一般。
而直视这名女子的水云天却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不是因为这轻功,他自认自己也可以随意施展,也不是因为这女子的身形。而是因为这女子的脸。
这女子长相清秀白净十分标志,但也绝不至于让水云天这一派掌门竟连话都说不出,问题出在这女子的眼睛上。双眸全是乌黑,没有一点眼白。看上去空洞无神却又极有光泽。怎么看不像是人类该有的眼睛。
水云天看了两眼之后不敢再看,目光飘忽不知该看向哪,却不经意地落在了这女子的脖颈周围却见那女子的脖颈上有一道可怖的伤疤,一直延伸到衣服之中,看那趋势伤疤似乎要延伸到胸口。令水云天更是吃了一惊,眼睛赶忙逃开,正看见那女又逼急了几分的脸孔,忽的觉得手上一紧,心中顿时一沉。想不到自己一派掌门竟在这短短的惊异之间却着了道,脉门被扣,只消对方稍稍发力,自己便被制住了。好在那女子正挡在了自己与众位弟子之间,一众弟子都看不到自己脉门被搭上,不至于都乱了分寸。
水云天几次呼吸之间已经平静下来,运了运气,想来自己虽然被制,但只要瞅准时机骤然发难,却未必没有一拼之力。冷静下来之后,道:“这位姑娘,看你小小年纪,老夫闯荡江湖时想来你还不过是个小娃娃,想必和你是没结下什么梁子的,看来是与姑娘的师长有些个不愉快了,敢问这位姑娘师长是哪一位,诺是老夫有做的不是的地方,一定登门赔罪。”
这姑娘“看”着水云天,一对黑水晶一样的眼睛极美也极妖异。语气中似乎有几分好奇又偏偏说的波澜不惊:“这么说你不知道我是谁了?”仿佛自己是武林中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似的。这让水云天不禁来气,想来这小姑娘最多不过二十岁的年纪,口气如此之大,倒像自己的前辈一样,偏偏自己脉门被制,一时涨红了脸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看看我的脸,再看看我这道疤,当真没有听说过江湖上有这么一号人么”那女子又自顾自的说下去“你可知道这疤是延伸到哪里的”女子抓住水云天的手,放在自己脖颈上的伤疤上,水云天感到那女子冰冷滑腻的肌肤,脸涨得更红的了。台下一众弟子早已被这突然事件弄得说不出话来,全都瞪大眼睛看着这变故。那女子执着水云天的手,一点点向下滑去,只要到自己胸口,水云天道:“姑娘,不。。。不可!”那女子道:“你若不想碰我的身子,只消甩开了我的手,这番假惺惺当真让人好笑。”水云天又不能当着弟子辩解自己脉门被制,左右脸面是丢尽了,此刻脸上的神sèyīn沉的仿佛要滴出水来。“告诉你吧”那女子道“这道伤口一直延伸到我的正心口,因为正是从这道伤口,我挖出了自己的心”她用另一只手在胸口比划了一下,语气依旧平静。她又用手指指自己的双眼:“这对眼睛与常人不同,因为他们是石头做的,是我剜除了自己的最对眼睛,说到这里,你还想不出我是谁么。”水云天这时忽然想起曾听闻过的一人:“你是。。你是。。。无心无目,不恸不哭,死如月!”
此言一出,台下弟子也有人发出了惊呼声。
曹不伤却不知怎么回事,便想向周围的师兄弟打听这女子究竟是谁,却见有的师兄弟已经在问了,知道的人便小声的向周围的师兄弟们讲述这女子:“这女子姓氏少见,竟是姓作死。是以听见别人说起这女子的事到现在也记得一二,关于她究竟具体做了哪些坏事无人说的上来,但据说心狠手辣,丧尽天良。可人总归是有良心,坏事做多了,总心有不忍,难免有悔意或是生出了善心。谁知这女子不仅对别人狠毒,对自己也毫不手软,为了使自己不会见了被害人的惨状而忍不住落泪,便将自己的眼睛给挖了出来,换做了水晶。为了让自己不会心软,便将自己的心挖了出来,换做了石头。所以江湖上称她为无心无目,不恸不哭。”
曹不伤摇头轻声道:“不对不对。”那说话的师兄一怔,转而脸上露出了不高兴的神情:“怎的,倒是你知道的多些么。”曹不伤道:“师兄说的事,我是没听说过。只是我听闻凡是恶人,大多都是无论旁人受了多少苦也不肯自己受一点伤害的。哪有自己剜目挖心的。再说这世上哪有人连心都没有还活的了的。”突然曹不伤转向台上大声道“喂,上面那女子,你说是也不是。”
一众弟子都吃了一惊。没想到这小弟子竟如此莽撞,向那女子搭话。既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女魔头,一句不小心,怕是招来杀身之祸。
曹不伤心思活络,为人很是聪颖,只是心思从不在学武之上。众弟子们没有注意到,但曹不伤察觉师傅脸sè不对,对这年纪不大的女子似乎有些忌惮。大约猜到了师傅刚刚一个不小心被制住了。曹不伤年纪不大,自幼在点苍派中长大,认为师傅武功不是天下第一也是极厉害的,不知怎的竟被这女子得手,便想只要想个办法让师傅能脱身必定能将这女子反制。
曹不伤听说这女子曾将自己两眼剜除,看她行动如常,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看不见。刚刚那一句引得那名叫死如月的注意之后。曹不伤忽的喊了一声“看招!”右手上做出一发暗器的姿势,似乎是朝着死如月发出了什么暗器,左手却扣了一颗石子,扔向了另一方向。打在石柱上发出一声轻响。所有的人目光都聚焦在曹不伤手上这看不见的暗器之上,而死如月脸看向了石子轻响的地方。顿时堂中所有人心中明了,原来这女子真的看不见,但听声辨位的功夫却相当了得。
死如月还不知道自己被摆了一道,口中说道:“你这小子用暗器的手法太也拙劣”正说着,却觉得手上一有刺痛感,下意识的将手收回,一下松开了水如月的脉门。
原来曹不伤见到这女子果然看不见后便从武器架上取来了一把剑,极慢的接近了死如月,轻轻在她手上一划,死如月吃痛,便松开了手。曹不伤这一招是险到极处,死如月这时只消反手一掌便能打中他,不过曹不伤这一举一动水云天都瞧在眼里,待脉门一松,水云天便快如闪电般朝死如月拍出了十几掌,生怕曹不伤遭其毒手。
如果说一开始水云天认为自己被制住是出其不意而生出了懊恼,现在水云天心中升起了惊异地感觉。刚刚拍出的十来掌竟全被化解,不要说死如月根本目不见物,这化解的手法太过显得写意而轻描淡写。令其讶异之余生出了几分无力感。
曹不伤此时却执了一柄长剑站在一旁,并不急着出手,只观察师父与死如月的出掌套路,看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觉得这女子的掌路自己摸清了一二。待得死如月又要出掌,曹不伤将一柄剑轻轻地横在了死如月的掌路上,死如月浑然不知,一掌拍出,觉得手掌碰到了尖利之物,若不是见机奇快,将手收回只怕手掌也要切掉一半,死如月收回手掌,只见她手掌血流如注,可脸上神sè如常,仿佛这手掌并非是她的一样,所有人都不禁微微惊叹,想不到这看起来柔弱的女子竟坚毅如斯。曹不伤在一旁从旁相助,水云天便得了闲暇反击,但心中觉得胜之不武,想开口喝止曹不伤。可比武之中胸中需提起一口气在,若是这是开口,不免气息会泄,轻者真气不纯,顺间便败了,重的只怕会受内伤了,水云天想要瞪上曹不伤几眼,示意不可再帮手,可自己有了曹不伤从旁帮助才占得几分上风,哪里还有闲工夫分神做这些。
曹不伤每一剑都出的极慢,偏偏剑剑都在死如月的掌路之上,哪怕水云天心中也不禁惊叹,想不到他的天赋竟如此之高,只可惜从来不好好用功。心中不免有几分惋惜,同时生出了rì后一定要好好教导曹不伤一番的决心。
死如月掌路被制住,jīng妙的变招使不出来,刚开始的时候还当是碰巧,毕竟两人掌法来去变招相当之快,自己听声辨位的功夫又很是了得,在中了第一剑之后便集中jīng力听那剑风的来路,哪知却全然感不到剑风,手上却屡屡吃痛。死如月却并不着恼,冷笑两声,倏然变招,刚刚掌法灵动柔韧,忽而变得沉郁顿挫。曹不伤虽然天资聪颖,但毕竟修为尚浅,刚刚那一路掌法也是好一会才看出了门道,这下掌法一变引得曹不伤也是一愣,正是这一楞神,剑锋停留在了水云天的掌路之上,水云天收掌不及。只见剑锋之上又留下了一道血迹,水云天手上便留下了一道剑伤。
曹不伤心中顿叫不好,忽的听见人群中有一人喊道“爹爹!”却是水云天的女儿。一些弟子目光已经被引了过去。这水云天的女儿自幼本不喜欢武功,也从不修习,偏生水云天又很是宠爱这小丫头,也并不强求。刚刚这小丫头并不在演武堂上,是以之前发生的事自己全然不知晓,是听了从演武堂出来传信的弟子说起才知道出了变故,急急地赶来,正好见到自己的父亲受伤,掌上流出血来,可谓父女情深,这女孩不自觉叫出声来。听到这女孩的声音,台上三人都顿了一顿。只是三人这一顿的原由不尽相同,水云天是心中暗叫不好,心中心思急转,如今死如月孤军深入,缠斗之下必定讨不了好,且不说一定能将这女魔头擒住,但总不至于让本派的秘籍被夺走,若是让死如月劫走了女儿,来换这秘籍可如何是好。水云天这女儿名叫浅浅,自幼便没了娘,因此宠爱有加,视为掌上明珠,不敢让她受一点委屈。在水云天心中自己的女儿比这秘籍要重要不知道多少倍,可这秘籍是不知多少本门前辈的心血,换回女儿失了秘籍,对本门确实无法交代。因此这一顿之后便下了决心,说什么也不能让死如月接近自己的女儿。
死如月这一顿却正是与水云天想到了一处。以往自己去取各派的秘籍,只需靠自己本不弱的武功加上出其不意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