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抢救室的红灯灭了,夏婧染竟无力站起,更没有勇气去看走出来的医生和病床上的他,张了张嘴说不出口任何话。
她害怕,害怕从医生嘴里听到最不想听到的话。
她只看着方晓梅猛然跑过去抱住医生,一个劲的追问,“医生,我儿子没事对不对,他抢救过来了对吗?你告诉我他没死,好不好求求你了医生……”
“病人家属,我知道你情绪激动,但请你冷静下来听我说。”医生无奈的叹了口气,“您儿子失血过多,时间拖得太久了,我们已经尽力了,实在无能为力救回您儿子,在送过来之前他就已经停止心跳了。”
话音刚落,方晓梅扑通一声跪在那里痛哭,“不——我儿子不会死的,你在欺骗我,你们都在骗我,我儿子怎么会死,他才二十八岁,他还这么年轻,他怎么会死……”
她的哭声痛苦悲恸,整条走廊都听得到,医生拿她没办法,也谅解地缓缓掀开了床单,让她亲眼看到了历靳言没有呼吸冰冷躺在那里的模样。
“啊,不!不会这样,靳言我的儿子……我的宝贝儿子……”方晓梅扑倒在他身上,疯狂想摇醒他,可是他就是一动不动地没有了声息。
夏婧染坐在那里不哭不闹地看着这一切,仿佛因为那坏的预感,她已经有所预料,她知道这次上天不会再善待她了。
听着方晓梅的哭声,她很羡慕,因为她发现自己连哭都做不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绝望掩埋了她。
她几乎怀疑死去的那个人,是自己。
就算她的孩子死去,夏婧染也没有过这样的感受,她知道她对历靳言不止是感激。
这个男人她爱过,很深的爱过,兜兜转转,她又爱上了他。
这是宿命,他是她逃不开的劫难。
不知道过了多久,方晓梅的哭声才停了下来,她本来想转过身想弄死夏婧染这个贱人,她现在所有悲愤都转移到她身上,是她害死了她儿子吗,是她!
除此之外,她没有其他宣泄的方法。
可是方晓梅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静静地躺在冰冷的长椅上,手上的鲜血延绵不断地流下了。
顺着长椅滴落在地上,鲜红刺痛了眼。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女人会为自己儿子殉情,她会做到这一步,连自己都做不到。
方晓梅第一次震惊在那里,然后看着医生慌乱地将她推进手术室抢救,而她发着愣地守在自己儿子身边,紧紧握着他的手。
她做错了吗?
是她将那群为了钱不择手段的混混叫过来,那群混混捅了她的儿子,因果循环,她想那个女人死,结果害死了自己儿子。
方晓梅痛苦地抓着他的手悔过,是她错了,是她害死了她自己的儿子。
如果可以,她想老天把报应全部报应在她一个人,还给她健健康康的儿子,该多好,她什么都不奢求,她只要她的儿子活过来。
“靳言……”方晓梅握着那双冰冷
的手,痛苦地晕倒在历靳言身旁。
等夏婧染醒过来时,她双眸没有焦距地望着头顶一片白茫茫,她没死吗?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她承受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
难道她还要再承受一次割腕的痛吗?
这时,身旁传来了一个熟悉的男声,“她醒过来了,替她做个全身检查,别落下什么毛病。”
“好的,郁先生。”医生替她做着检查,轻轻扒开她眼睛,光线照进去,不论怎么弄她都无动于衷。
半响,医生做完检查才说,“她身体看上去没有什么问题,就是失了些血,发现及时不会留下毛病,郁先生可以放心。”
“你看她现在这样,还让我放心?”郁璟寒不动声色的问,带着强大的气场。
“可夏小姐这是心里问题,并不是身体问题。”医生犹豫着说,“要不郁先生可以请一个心理医生给夏小姐看看,毕竟一个人死去对她打击大到割腕自杀,这无疑是殉情,那个历先生的死对她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她心理上应该不会这么容易接受这个事实的。”
“帮我安排一个心理医生,要最权威的。”郁璟寒这么说。
“好。”医生离开了。
病房里只剩两人,郁璟寒坐在了她的身旁,叫了她一声,她没有任何反应,连眼睛都没看他一眼。
郁璟寒也很耐心地握住了她的小手,带着薄茧的掌心摩挲着她,捂暖了她冰冷的小手,不顾她有没有在听地自顾自说,“我接到医院的电话,听到你进手术室那刻,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完全没有了记忆,更忘了你之前任何绝情的拒绝我,我脑子里只害怕一件事,害怕见到的会是你的尸体。”
她依旧没有反应。
“可是我比你幸运,你看到的是他的尸体,而我看到的是活生生的你。”郁璟寒低下头吻了吻她的手指。
感觉到她的微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