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用完了!”
魏惟一的声音隔着玻璃和水汽远远地传来,因此显得不那么清晰。
蒋均良走近洗手间门边,又问了一句:“你说什么用完了?”
“沐浴露。”里面的人抱怨道,“你难道都不注意一下你家沐浴露的使用情况吗?”
“我就回来三天。你等一会儿,我出去买。”蒋均良回了一句,拿起柜台的钥匙往外走。
“你快点,不然我都要洗脱皮了。”
哪有那么容易?蒋均良心想,但是脚步加快了些。
他在小区的小商店随手挑了一瓶小型的沐浴露,付钱的时候老板问他怎么回来了,蒋均良笑笑,说是有点事。
他不喜欢和别人多说自己的事,宁愿搪塞过去也懒得多说一句。
但老板叹了口气继续说:“也是身子骨硬朗的人,没想到换个季,人一下就去了。”
蒋均良默不作声,拎着袋子就走。柜台的女收银员参与讨论:“是啊,我不久前看她精神还好得很,只能说世事无常吧。魏晋他们俩也忙得很,办完葬礼就走了,他儿子好像还留在家里”
蒋均良提着袋子的手紧了紧。
回到家里,他径直走向卫生间敲门,没人应。
蒋均良皱眉,喊魏惟一。
还是没人应。
蒋均良直接推门而入。魏惟一趴在浴缸的边缘,眼皮紧闭,头上有密密的汗珠渗出来。光洁的背裸露在空气中,在灯光下盈着淡淡的白光。喷头没有关,倒在缸里,水漫过他的肩膀,溢出在地板上。
蒋均良走过去拍魏惟一的肩膀,不经意瞥见水里的画面,飞快转过了目光,“醒醒,先把澡洗完。”
后者睡得很熟,完全没被打扰美梦。
蒋均良若有所觉,蹲下去伸手摸他的额头,果然烫得惊人。他静静地保持了这个姿势一会儿,才站起来俯下身,左手绕过魏惟一的后背,右手穿过他的小腿,将人横抱了起来。他快走几步到卧室,把人放到床上,盖上被子,又从衣柜里抱出一床厚被子加上去。
蒋均良替他掖好被子,仔仔细细地把被子的空隙压紧压实,不让一丝冷气潜进去。
其实他并不愿意将魏惟一放到自己床上,但是时间紧急,他还没给客房铺上新的床单和被子。大不了自己睡客房好了。
一切忙完后,蒋均良去到厨房烧水,又去客厅翻箱倒柜找在他家里几乎不可能存在的退烧药——他很少生病,最多一个小感冒,更别提发烧了。果真没找到,他心说从哪得来这么一祖宗,大晚上的还要顶着暴雨去给他买退烧药,叹口气又拿了伞出门买药。
魏惟一被热醒过来的时候,客厅的电视声悠悠地传进他耳朵里。天花板的吊灯上刻画着几颗星星,简单明了的房里除了身下的大床就只有墙上的书架和书桌,整整齐齐地摞好几排书。
几个男女的声音混在一起听起来像是一个狗血大戏,什么我爱你你爱他,他脑袋昏沉,勉力撑起手臂,朝那边喊:“蒋均良,你在看什么?”
声音渐小,脚步声变近,蒋均良出现在门边,在魏惟一的目瞪口呆下用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然后淡淡的口吻道:“还烧着,我帮你冲药。”
魏惟一后知后觉,他条件反射性摸了摸额头,难怪他觉得浑身好像在蒸桑拿一样,热腾腾的。
等会儿,打开的被子缝隙里钻入凉凉的风,透骨的冷意激得他一个冷战,他低头看看,终于发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他还没穿衣服。注意到这点的魏惟一也想起来,他失去意识前发生了什么。
他忙拉上被子盖住身体,有点憋屈地大喊:“哥,你帮我把衣服拿过来!”
“就在床头柜。”
魏惟一看了看大敞着的门,说:“你还没关门”
蒋均良的声音隔着一个餐厅传来,“我不出来,你穿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