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四更天你唤我来这练武场是否早了些?”刘虎缩了缩大脑袋,听着冷风飕飕。
“闻鸡起舞没听说过?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习武时,没见过?”
“啊——”刘虎还没反应过来,这疑问的语气瞬间变成了嚎叫,鼻梁上早挨了一拳重击。刘虎感觉鼻腔流出了液体,大骂一句,“操,玩真的!”话音未落,胸部又接连挨了两记肘击。刘虎下盘不稳,趔趄踉跄,几无还手之力。他黑熊似的体格,在狂风骤雨的连环打击下,不堪一击,只好嘴里占些便宜,骂起了林枫的祖宗十八代。
林枫却住了手,撤下披风,甩到远处,“你——起来——打!”
“操,你爹死你娘死你祖爷爷死你全家死光光!”刘虎觉得脑袋瓜叮叮咣咣,唢呐短笛长箫斧头大刀一起作响。他从泥地上爬起来,粗糙的双手抹了一把鼻血、牙血,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通黑虎拳,拳拳直往要害处砸。
一拳心脏,一脚腹部,急如风快如电。
林枫上下左右,退避闪躲。
“你娘的,俺是为你好!俺不想你堕落,为了一个小娘们,忘了咱兄弟情义!”刘虎身形笨拙,口齿清晰。
“我知道。”林枫跳上了高坡。坡面布满了蒺藜、荆棘,靴子踩过,窸窣劈啪。他让了刘虎十八招,还了十八年的相知。他明白,如果这次自己输了,以后这野小子指不定会再做出什么更疯狂的举动。
“你他娘的,没良心。你忘了你的雄心壮志——打回江北,光复中原!你学辛大人,你学了个屁!辛大人顶天立地,好汉一枚,你娘的只会买马赠美人!你爹死你娘……”刘虎的后背“嗵”一脚闷响,撞到一棵高高的白杨树上。白杨的树干颤动了几下,落下几条“毛毛虫”。
林枫一拳重似一拳,拳拳带风,拳拳到肉。拳打脚踢,毫不留情。刘虎体内的雄性力量也彻底爆发,他怒吼着,胸中燃起熊熊烈焰,尽管技不如人,但总归体能占上风。他要抗争,抗争到林枫耗尽精力,抗争到他跪地求饶,抗争到他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回归正道。
林枫坚定了必赢的信念,他堂堂男子汉,怎容得他人干涉自己的情感自由?
两人谁也不想输,都是年轻气盛轻狂张扬。两人从宽敞的练武场打到箭靶林立的射击场,又从射击场打回来,再从练武场推搡到附近的坟场。
一抔一抔土堆,一串一串纸幡诉说着往日的繁华今日的落寞,物是人非事事休,匆匆人间一过客,王侯将相皆成梦,古来万事几人愁。
如果一个人死都不怕,拼命去竞争,那么同等条件下,此人必赢!
刘虎四脚朝天躺在坟堆上,脸上红的黑的灰的紫的看不清什么颜色,糊住了眼角眉毛。他的爆发力不够迅猛,他的打击方式不够精准,他的反应能力不够灵敏,他的攻击不够凌厉,他的防守不够周全。在两人切磋的过程中,十有输在周密度和灵敏度上,刘虎输得口服心服。
林枫一身雪白的衣袍上斑驳陆离色彩相杂,他的鼻血流得不多,嘴角的血痕依稀可辨。他扯了一串纸幡,顺势坐下。刘虎躺在他的脚边,呼呼喘着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