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暗恋都是一往情深深几许的痛,那种念兹在兹却不能拥有不能交谈不能握手甚至连眼神也不能有的痛,在深宫大院在春夏秋冬从梧桐叶落到雪卧江南,赵祁祁守在椒房宫殿里面,守出了黑眼圈,守出了暴瘦一圈,守出了望眼欲穿,守出了疯癫狂乱。
“母后——”赵祁祁第一百零八次跪在杨皇后面前,“孩儿想出宫去郊游。”
“不可!你再求我也没用,你现在大了,心野了,但是自古以来皇家婚事事关皇家体面,须得各方周全了才好。你再想那个什么林枫也没用,我不同意。”杨皇后铁面无情。
“母后,林枫哪里不好?你为什么这么对他有成见?”赵祁祁内心极度不满。
“他这个人虽生得好些,武功勉强比莫嚣强上一筹,可是对于我们皇家全不顶用。我看他不善言辞,不善随机应变,忠诚老实有余,聪明睿智不足,不配当我们大宋的驸马爷。我们的驸马爷要八面玲珑、机警灵动,要能……”
“母后,您不是说不让外戚干政吗?”
“可总要有人辅佐太子,单靠太子一个人单枪匹马太累。”
“哪有单枪匹马,不是有满朝文武百官,他们难道白拿俸禄的?”
“不一样,皇儿。你看,现在诸多事情上,你父皇还要听史大人的。咱们再怎么想强出头,不过一介妇人,诸事还要靠男人。”
赵祁祁不再争辩了,那么长时间了,她再傻也明白了,她这是做无用功。谁是驸马爷,在母后的心里早就有了合适的人选,而那个人却是她不愿提及的。
在杨皇后处用完早膳,赵祁祁由宫女护送着回宫。漫天飞雪中,她裹着厚厚的皮裘,揣着暖手炉,头上遮盖着一把橙黄色罗伞。她见宫墙上覆盖了厚厚的雪,几个内侍弯着腰打扫道路。有麻雀叽叽嚓嚓在屋檐,琉璃砖瓦飞檐翘壁,朱红青绿颜色交错。天空灰沉沉的,压着很厚的棉絮,把皇城压得极低。
“翠儿,去请莫嚣到我的宫殿来。”赵祁祁望着瓦灰色的天空。
“公主,这……”
“快去!就说我有事相商。把这方绢帕交给他。”赵祁祁从怀里摸出一方半新不旧的自用绢帕放在翠儿手里,“去吧,他看了就会明白。”
“是,公主殿下。”翠儿接了任务,拿了公主腰牌,走了。
赵祁祁回到椒房,让宫女们把里里外外换上新的地衣,新壁画,新摆设,新茶具,而自己精心打扮起来。
背后一阵冷风袭过,不用猜,听脚步就能听出来。
赵祁祁摆手,让众宫女全部退下。
莫嚣一撩衣衫,大摇大摆地翘着二郎腿,在椅子上摇扇子,“找我贵干?”
“无事。”赵祁祁戴上头饰。
“你这戴的什么玩意?”莫嚣忍不住发笑,“人不人鬼不鬼的。”
“好看吗?”赵祁祁对着镜子左顾右盼,“西辽人的头饰,带串串珠子的。”
“哈哈哈——”莫嚣从椅子上站起来,评点道,“你还不如穿正常一点的,就咱们大宋朝的服装,普通人的衣服。你就不适合这种民族风,穿得像叫花子似的,不伦不类。别人穿得风情万种,你穿得像只水桶!”
“咣当!”头饰砸地的声音。
“哼!”莫嚣闪得那叫一个快无影,“我实话实话,怎么,你还较真了。我说,你也白费心思,人家都长着眼睛呢,你再怎么捯饬也不好看。你吧,省点心吧。你叫我来,不是为了让我看你的吧?有事快说,我前朝一堆军机大事等着处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