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朝后,莫嚣买通天牢牢头,下到地牢。
地牢里阴暗无光,霉烂潮湿,污秽之气甚重。
莫嚣捏着鼻子,下石阶,走进去。
这是关押死刑犯的地方,进到此处的人就数着日子等死了。
莫嚣推开石门,里面的霉烂之气直冲鼻腔,他咳嗽了两下。
里面的镣铐响动,听到极低微的一声,“莫嚣。”
“是我。”莫嚣走近林枫,只见林枫坐在地上,地上一层枯草,身子靠着墙,脸庞、手臂血痕斑斑,膝盖以下皮开肉绽。莫嚣脱下外套,为林枫盖上双膝。
林枫能感觉到莫嚣的动作,可是眼睛睁不开,用力抬起手臂,费劲拿指头拨开眼皮,目光如炬,笑道:“你来这里干什么?这是什么地方,仔细脏了你贵公子的脚。”
“别这样,林枫。在你面前,我感觉是个罪人。你暂且忍耐两天,我已经帮你疏通关系了,一定会保你平安返岗。”
“用不着你帮我。”
“好,我帮我自己,我帮我朋友,行了吧?”莫嚣看向林枫,仿佛看到了以往偏执的自己,“兄弟,我说,拒婚不应该采取这种激烈的方式,这样鱼死网破对你很不利。赵祁祁那个鬼东西,不值得你付出生命的代价。”
“我知道,我没有办法。”林枫从怀里慢慢掏出一块铁券,放到莫嚣手里,“这是景献太子赵询送给我的免死牌,你把它交给皇上,让他解除公主和我的婚事。”
莫嚣接过,心想,活人太子尚且被玩弄于股掌,一个前死太子管什么用。他掂量了一下铁券,还是把它揣在怀里,安慰道:“记住,千万不能寻短见,过两天,你就可以出去了。”
“有几成把握?”林枫气息很虚弱。
“九成,”莫嚣很快地说完,又说,“十二成。你放心,我莫嚣说到做到。我们是情敌不假,但我们仍然是好兄弟。”
“谢了,兄弟。”林枫想站起来,浑身是伤,根本起不来。
“你别动,好好养伤。”莫嚣从衣袖中掏出一瓶金疮药,放在林枫手里,帮他握好,“我有事,先走了。我让牢头给你换个地方,我这就去。”他说走就走,奔出地牢,找到牢头,将他请到无人的值守室,“帮我好兄弟换个舒适地方,再找个御医帮他医治。”
“可他是死刑犯,每天都要上刑,这是皇后的旨意。”牢头语速很快。
“皇后的旨意?哼!”莫嚣冷笑,“皇后真正的旨意,你们这帮笨蛋怎么会明白?现在整个大内皇宫都在传公主怀了林枫的孩子,这地牢里关的分明就是当朝驸马爷。林公子一时想不开,顶撞了皇后,被皇后惩罚。皇后真的想让林枫死吗?不过是借机杀杀他的威风,让他心甘情愿娶公主。如果驸马爷被你们整死了,你们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皇上砍。”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牢头摸着后脑勺,“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说这阴森的地窖怎么净来大人物。公主走的时候还哭了,原来是心疼哭的。她也不说明白,搞得我们好像专门针对驸马爷似的。我们这榆木脑袋,还真的需要您开导。嘿嘿。”
“还不快去帮驸马爷换个好地方!”
“好的好的。”牢头满口答应,撒腿就跑。
“回来!”
“怎么了,爷?”
“以后不得对驸马爷用刑,如果皇后问起来,你就说是公主要求的。听懂没有?”
“听懂了,听懂了,一切惟公主马首是瞻。嘿嘿。”牢头搔搔头,撒腿就跑。
“回来!”
“又怎么了,爷?”
莫嚣一下扯掉腰上的一块金龟,放到牢头手里,“有劳兄弟费心!”
“爷,您放心,我一定办得妥妥当当利利索索,您就请好吧!”牢头得了莫嚣诸多金银,自然见钱眼开乐不可支。
莫嚣离开天牢,到一处太上老君庙里,和一位小道士取了一袋物什,到史弥远府上。
“丹药都带来了?”史弥远不动声色,伸手要过药包,“数量够吗?”
“有一百三十二粒,一次的量足够了。”莫嚣回答。
史弥远在灯下观看丹砂,金黄色,小圆如谷粒。
“这里有一份诏书,你送给赵贵诚,对他说,到时候会有人接他,让他老老实实呆在沂王府,哪儿也不能去。”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史弥远的表情。
“遵命!”莫嚣走了两步,又回来,“相父,您要小心,此事关乎江山社稷。”
“嗯,我都安排好了。”史弥远胸有成竹胜券在握,“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