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帅,您又要在办公室坐到天亮吗?”侍卫官阿尔培明知无用,仍然尽心地劝阻着,“为了这个帝国,请您千万要保重身体啊!”
“为了帝国?”斐迪亚斯忽然冷笑,什么也不说地坐进了太空梭。
“早上好,元帅。”打着哈欠在第二会议厅坐下不到一会儿,就听见有人在门口问候了一声——熟悉的声音,明丽而自矜。斐迪亚斯元帅在听到那个声音时,不易觉察地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回过头,就看见了进入会议室的内阁大臣、帝国经济计划署的首席执行官:艾丽西娅-冯-斐迪亚斯夫人。
他的妻子仍旧是一身少将的军装,神清气爽地向他问好,和平日一模一样。
“哦……艾丽西娅,坐。早啊。”斐迪亚斯元帅忽然有些不自在起来——实在是有点奇怪。作为帝国地位最高的一对夫妻,却是这样见上每天的第一面!
他不由掩饰地叫了一杯加冰块的咖啡,独自喝了起来。然而,他的妻子丝毫没有过问他昨晚的彻夜不归,只是自顾自地打开手中的文件,开始准备在会议上的发言。
“真是一对奇怪的夫妻哪……”看着这种的局面,元帅的贴身侍卫官阿尔培不由苦笑着在心里嘀咕了一声。
也许因为妻子这种“事不关己”的态度,让帝国元帅不自在的情绪加速平定了,他向随后鱼贯进入会议厅的政务人员点头示意,目光冷淡而从容。等时间一到,便吩咐阿尔培撤下了桌上喝了一半的咖啡,按惯例送上一杯低度的红酒,开始听取会议上每一个人的汇报。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于是,在上下级的汇报与指示中,新的帝国经济计划大纲的雏形拟定了。最后,由元帅亲自指示,指定经济计划署的署长艾丽西娅-冯-斐迪亚斯夫人具体执行。艾丽西娅随即起立,以标准的军礼回应了元帅的命令,美丽的蓝眼睛里闪着对于具有挑战性工作的热情,神态干练从容。
“好,会议结束,解散。”随着元帅的语声,所有的与会人员一起起立,致军礼,然后按次序退场。
“艾丽西娅,你还有什么补充吗?”在女署长收拾着东西准备离开时,一边的元帅忽然出声问,手里转着那杯红酒,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的妻子,“或者……你更想回到‘家里’再告诉我?”
“报告元帅,所有要说的我都在会上说过了。”冲着长官微微鞠了一躬,美丽的内阁部长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会议厅,“我没有别的什么要说。”
“哎,阿尔培,”看着妻子的背影,斐迪亚斯的嘴角向上挑了一下,笑的有些奇怪,“你看,我还真是个没有吸引力的丈夫呢……”一句话说完,他迅速抓起酒杯一口气仰头喝了下去,然后站了起来。
“日程上第二项内容是什么?”斐迪亚斯一边重新戴上军帽,一边问身边的侍卫官。
“会议结束后的9:00到11:00,元帅将要去视察首都正在建设中的军事技术研究所。”阿尔培机械性地读着日程表,“然后的11:00到12:00,在为摩尔老将军举行的六十岁生日庆典上,要做一个发言……然后,12:00到1:00,元帅夫妇和中立星球上的商会会长达明-库里克要在冬宫里一起共进午餐,商讨今年的物资进口问题。”
“上午的行程报告完毕。”读完以后,侍卫官忍不住看了元帅一眼。
“啊,阿尔培,不要用这种可怜我的眼光看我!”看见少年的眼神,斐迪亚斯元帅不由微微一笑,带好手套走了出去,“说不定,十几年后你也会象我一样呢!”
“元、元帅!”可怜的侍卫官被这句大胆的玩笑吓住了,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元帅朗声大笑,调侃着这个军校毕业不到一年的少年战士:“哦,在我十九岁那年,要是听到这种话,我也会被吓一跳哪!可是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有可能。”
斐迪亚斯习惯性地用一向军人式的步伐急速地走在伦勃郎宁宫的外廊中。忽然,他在一幅画前面陡然止住了脚步,紧跟在后的侍卫官差点撞了上去。
阿尔培惊讶地发现,让元帅忽然挺下脚步的,居然是一副狄士雷利的肖像!
“卡尔啊?真是好久没留意了呢……”帝国元帅伫立在这幅名为《堕日传说》的名画前,忽然轻轻叹了口气——有极其复杂的千百种神色闪过元帅碧色的眼睛,而一边的少年军校毕业生只能勉强地分辩出、其中明显地带着自豪、倔强和落寞。
这个才十九岁的少年自然也不知道,在十五年之前,也正是在伦勃郎宁宫的这幅画像前,还是个军校学生的比夏-冯-斐迪亚斯立下了要超过画中军人的誓言。之后的十五年里,无数的腥风血雨、权利变更如风般呼啸而过,在这幅画前立下誓言的少年如今已成了这个庞大帝国的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