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织,边回忆起在海界的日子。
在她没有负担沉重的公文之前,除了和姐妹们在海上嬉闹,最常做的就是织布,威武英勇的海洋侍卫被她用特权派到地上寻找蚕蛹,她则用抽出来的丝织成布匹。起初为了制造出第一辆纺车她烦恼了好久,最后特地去拜访了智慧的普罗米修斯,才解决问题。
自那之后,丝绸织出的布匹就成了他们一家专用,安菲特里忒并没有改变历史的想法,她只将丝绸的做法教给自己最亲近的人鱼侍女,包括算盘、纸张等,各种不合时代的物品禁止大量生产往外界流通,制作技术绝对不会传出海界。
虽然有人鱼侍女负责织布,但安菲特里忒习惯自己动手,毕竟人鱼公主的生活很清闲,总要找点事打发时间,除了织布,还有刺绣,作为长寿一族,她有足够的时间让自己的技巧变得精纯。
可惜自负担海界的重任之后,她有很久没碰过纺车,如今再用起来难免生疏,但因为有底子,很快就上手了。
舒觉织出来的布匹线条均匀,色泽明亮,用“巧夺天工”来形容也不为过,纺出来的图案也是众人从未见过。她爹是个绸缎商,当她把第一份成品交到她爹的店铺里,当天就卖出了个好价格。
连一向轻视乃至敌视姐姐的舒荣,也少不得让姐姐给她裁几件漂亮的衣服,爹娘嘴上直夸自己的大女儿能干,心头难免疑惑,只凭自己摸索能就学出这般好技术来,莫非真是上天格外眷顾?
文韬武略不过如此,遗憾的是不管旁人如何劝说,舒觉依然没有入朝为官的想法,白白辜负了好天分,这是她爹娘最感慨之事。
舒老爷没少感慨,从商终归是低贱,岂能与官员相比,何况官员入得仙籍,便可长生不老,多少人心中艳羡,偏是他家的觉儿全然无动于衷。
即便没有脱去娇弱的模样,然而舒觉已经渐渐显露尊贵的气度,甜美温柔的声音所说的命令,竟让人不能生出违抗的心思来,好在多数时候舒觉都是安静地坐在纺车前,听身边的丫鬟们说着外头的趣事,嘴角挂着优雅的浅笑。
舒老爷渐渐地放弃了劝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既然觉儿无意为官他也不勉强,何况觉儿织出来的布已成了他家绸缎庄的招牌,要是哪天觉儿不织了,真不晓得要损失多少买卖。
望着父亲离开的背影,舒觉嘴角轻松地弯起,她一只手轻轻拉着细而亮的丝,飞快穿插着。
银蓝泛光的秀发轻巧地绾了个简单的发髻,以一支嵌珠银簪固定,几缕零散垂下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摇曳,半掩着雪白透粉的瓜子脸,过分耀眼的金色阳光从雕木窗台照进屋内,光暗对比之下反而衬得她如虚似幻,精巧的樱桃小嘴似笑非笑,身上薄如蝉翼的绸缎绫罗更为她添上蒙胧的神秘。
看到这幅画面,院内的丫鬟们都沉醉得叹了口气。
大小姐是一年比一年出落得标致了,指如削葱,口如含朱,不施脂粉已有倾城之色,静谧而雅致,不像出身商贾,更像是知书达理的豪门千金,天生就该被捧在手心宠爱。
可惜呀,老爷和夫人更关心二小姐。
想到舒荣,众人又是一声叹息,更多地包含着无奈。
舒家的姐妹分明是同一棵里木上出生,姐妹间的性格却是南辕北辙。舒荣活泼任性,总是穿着华丽,打扮得花枝招展往外跑,少不得三天两头地闯点祸让爹娘操心。
舒荣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她不如姐姐,上一次有个丫鬟无意间在她面前提到舒觉美丽大方,就被她狠狠地掌嘴,把人打得都昏了过去,一张清秀的脸又红又肿,稍微张一下嘴都疼,好长时间说不出话来。
以致于如今舒荣是城里出名的美女,舒觉则默默无名。
其实多数见过舒觉的人都觉得大小姐比二小姐要美得多,脾气又好,不像二小姐,稍有不顺心,动辄打骂,要不就是拿一些事刁难他们这些下人。
真不明白老爷和夫人为什么只宠着二小姐,要不是老爷还会关心大小姐的前程,他们都想替大小姐鸣不平了!
“花丽年纪尚小,活泼好动,爹娘自当多关照点。”舒觉轻易安抚了下人的不平,“我知你们是为我好,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就好,莫叫外人给听到,惹上是非。”
“没事,院子里的大伙哪个不是向着您的?断不会给您惹麻烦!”
“我是替你们担心啊,祸从口出。”舒荣早就想抓这院子里下人们的小辫子,那番抱怨的话落到她耳朵里,少不得拿你们开涮!
那个妹妹的性格舒觉太了解了,凡是她有的,舒荣就想得到,无非是幼稚的好胜心,更因为舒荣是养尊处优的小姐,从小没吃过什么苦,被爹娘捧在掌心呵护着,个性难免更加跋扈。
“以后别再犯了。”舒荣叮嘱道。
“是,大小姐!”下人们连忙应声,看他们的表情,心中仍有些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