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x~@Ri大峪村地处边陲山坳,人口稀少,远离城市,是典型的高度自治型村落。因此,村里发生的任何事情,一般都会在村里由村长主持解决,除非是遇上恶性杀人这样危及性命的大事,才会转交乡里,由乡长出面解决或者看情况继续上报给县里。眼下,张麻子这事,自然首先还是要找村长来主持公道。大半夜被叫醒,村长睡眼惺忪,打着哈欠走出屋子,一看到张麻子还血流不止的双臂,顿时一个激灵,急忙开口问询。“这这这、怎么回事儿!”
将张麻子往前推了一把,宋桂芝命令到:“自己跟村长说!”
命都攥在宋桂芝的手里,张麻子哪敢不从,当即缩着脑袋认罪,“村长,我夜里去宋娘子家偷东西被抓了个现行。”
“那你这胳膊是被他们打的?”
村长盯着那明显已经废了的胳膊,忙不迭的问,显然更关心张麻子的身体状况。而他之所以这么关心张麻子,那是因为他也姓张,算起亲戚关系来,还是张麻子的堂伯。正是因为有他这层庇佑,张麻子才会在村里作威作福这么多年而半点事儿都没有。宋桂芝也是深知这一点,才会让张麻子自己开口认罪,不然,保不齐村长会为了庇护他这个堂侄儿而颠倒黑白,倒打一耙。“不是!不是!是我自己钻狗洞的时候触发了机关,被兽夹夹的,都是我的错!村长,是我觊觎宋娘子家的财产,是我咎由自取,都是我的错!”
张麻子听着自家堂伯似有为自己开脱的意思,急忙解释,把所有过错都揽到了自己身上。瞧着自家这个平时没事儿都要找出些事儿挑衅别人的堂侄儿一改作风,村长这个聪明人也立刻明白,他这个堂侄儿今天是真被人拿捏了,自己硬要为他开脱的话,只会对他更加不利。于是,立即变了一副脸色的对他训斥起来,“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去偷桂芝家的东西,弄成这样也是你活该!怨不得别人!”
骂完这一顿,村长又看向了宋桂芝,好生关心到:“桂芝,你们没事吧?家里丢了什么尽管让这臭小子赔给你们!既然他对罪行供认不讳,那我定会按照村规处置他,不过你看他现在双臂已废,再打二十板,恐怕真的连命都不剩了,不如你就大发慈悲饶了他吧!”
这话说到底,也还是在为张麻子开脱。“村长,您别着急,他这罪,才认了一半呢!现在商量饶不饶命这事,未免太早了些!”
好整以暇的看着村长,宋桂芝忽然记起曾经她被张麻子活活打死后,他也是和稀泥一般的将她的死归为夫妻之间的家务事,草草就将她的尸首扔进了乱葬岗,连块墓碑都没给她留。现在却来劝她给张麻子留条性命,难道当初她的命就不是命吗!这话让村长大惊失色,赶忙瞪着张麻子追问,“说!你还做了什么些见不得人的事儿!”
被这么狠狠一瞪,张麻子更是缩得跟个鹌鹑一样,颤抖着身子继续坦白,“我、我还毁掉了宋娘子家田里所有的蘑菇!”
“村长,你也知道的吧,我家里的那些松茸,是我和何家小公子何小田一起种下的,是要供给何家做生意的!他现在毁掉的,可是何家几千万两的生意!我想别说是他,就是你们整个张家,也赔不起吧!”
随着张麻子的自白,宋桂芝也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给村长拎了个清楚。反正整个村里都知道她们跟何家一起卖蘑菇赚了很多钱,她也没必要藏着掖着,只有让村长认识到现在张麻子犯下的罪有多么的严重,多么的难以弥补,他才不会继续姑息养奸!“几千万两!”
村长听到这个数值,倒吸了一口凉气,白眼一翻差点就要晕过去,想到自己要是晕了他们老张家更没有人能出来主持大局,也只能勉强撑住,对宋桂芝问到:“桂芝啊,这饭可以多吃,话可不能乱说,就那么一些个蘑菇,能值几千万两?”
宋桂芝家田里的蘑菇大家都是见过的,虽然长得确实是又大又肥,但村里人没见过世面,实在无法想象,几个蘑菇就能卖到那么多银子。“村长若是不信,现在就可以去何府将我义父请来对峙,只不过要是惊动了我义父,这事恐怕就要闹到乡里了。我之所以来找村长也是希望咱们村里的事情能在村里解决,您说是吧!”
宋桂芝这话说得又诚实又圆滑,几千万两银子的事儿,根本不是什么小事儿,再加上她义父何员外在乡里的名声,要闹大当然可以闹很大。但往京城卖松茸这事,到底是何家最为隐秘的生意,她自知不能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却说得像是在为村长着想,给村长留点面子。整个大峪村的一大半营收都来自与何府的山货交易,村长又哪里敢得罪何员外这尊财神爷,听到宋桂芝这样说,便也借坡下驴的连连点头,“是是是,桂芝啊,你还是很为咱们村里着想的嘛!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为你主持公道,我现在就去召族中长辈,把这狗东西逐出族谱,再按村规罚一百板子!”
村长这个举措显然是要为了保全整个张家而舍弃张麻子,不然,整个张家都会被拖累,还不如将这个祸患活活打死了事,也算是给了宋桂芝跟何家一个交代。想必只要人死了,那千万两的损失,何家也不会再追究了。“伯父!您不能弃我于不顾呀!我是受人指使的!是受了宋家那个死丫头宋菲儿的蛊惑才会做出这样的事!宋娘子,你不是说只要我都坦白的话就会饶我一命的嘛!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一听到自己居然要被逐出家族活活打死,张麻子情绪崩溃地痛哭流涕,再也没有力气坚持站立,一屁股倒在地上又是哭又是喊。他这么一大声哭喊,打破了村庄的静谧,家家户户都跟听到了清晨鸡鸣一般的出屋张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