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刚刚所说,烹竹霎雾,为入木三分,字首一个竹字。”
“神骁古记,旁听江水,如飒如簌,姑娘又以泽而润万物,源流尔,谓水之生息为泽,孕母气而生胎。”
此刻,芙尼娅斯看着神白须,竟愣住了。
“生生不息如滔如波,拟成一个姜字。”
神白须蹲下身,用手在湿润的土地上勾画。
“入木三分,读者求神,勾笔搓对,撩墨成文,为箴。”
“而治文之功,力求风生水起,可为岚。”
“如此,我以为,允姑娘者,必是苍岚之风,所以…”
“姜泽岚,字箴芝,栖水为药,润泽山岚,文骨作脊,山泽灵犀,如何?”
神白须抬头看向芙尼娅斯,后者看着神白须早已失神,只在风中飘摇,一头乌发风中盘旋,她只念着极好二字。
箴芝真知,文人风骨以做药,可谓提神醒脑下笔有神。
神白须取得这个名字,不可谓不大,是太大了,以至于是神骁历代文家大豪穷极一生都触之不及的境界。
而文之一字,在神骁历史上可谓刻骨铭心,它的传承,它的精神与意志,无处不在。
而正是这种求知求治的精神,才酿就了如此的波澜壮阔的神骁,也因此,文字,是神骁人的脊梁,更是作为一个神骁人的气节与风骨。
“…怎么…不合心意?”
神白须见姜泽岚立于风中没有反应,眉头微皱,问道。
姜泽岚只是挥动白袖,揽于神白须头顶,光线折射,竟有些炫彩缤纷。
所谓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神白须一个外地人当然不明所以,只是他那被摘去的人花,如今藕种入泥,堪堪发芽。
“你倒真是泥沙中的珍宝,水一擦,就亮。”
姜泽岚伸手刮了刮神白须的鼻梁,她噙着笑,神白须只觉得神清气爽,浑身上下微风拂拂。
神白须笑了笑,拱手作揖。
这一人一神莫名结伴而行,神白须倒也没问缘由,只是一路上,姜泽岚不断询问着神白须对于神骁本土文化有着怎样的见解。
她掌管神骁国之根本的神,究竟看过多少王朝的更代神白须不得而知,他只知道在这片土地上,神灵并不是唯一,人民才是。
一问一答逐渐变做了神白须的一问一答,他同样作为一个人当然永远站在属于人的立场上,可他也并没有过度的站在神骁人民的身份上抨击神灵。
总之,谈吐有度,他不轻易辨论是非成败。
姜泽岚只是一路聆听,从最开始的提问者变做了倾听者,倾听着这个来自于异域他乡的外地人对她再熟悉不过的土地的见解。
而在这之间,神白须不知道,他已经走过神骁上下万年的历史。
在那卷延长仿佛无垠的画卷上,历史在他眼前一目十行,远远比文书记载的更为真切。
与神同行,神白须保持着自我的人性,叩问这天地之间的真理。
求知,是他的表现也是他的根本,更是他时至今日一路至此的道路的体现。
随着他眼前日月加快的翻转,自悠久的荒古时代历经文明的接憧而至,他感受着神骁文明变幻的洗礼。
在渐渐诉说的口吻中,他渐渐设身处地,因地制宜,化作那一位位合纵连横的智略家,提笔勾画,铸就山河。
在万马奔腾的历史中,得见真知。
而此身,也已过万重山了。
而现在,呈现眼前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深渊,与被东南而分开的两座大陆。
随着风声吹来,严寒刺骨的剑气好似刮胡刀一般,仅仅只是靠近就刺破了神白须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