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险行王通设想出来之后,并没有太大的把握,毕竟这是个超前的产物,尽管可以看见种种好处,却不知道天津卫海河边商家的接受度如何。
不要小瞧古人,王通本以为自己超越时代的一套套思想理论,这个时代的商人们理解起来都没什么困难,这次也是一样,七月十一这天,算是保险行征求各家意见完毕的日子,经过那些沉浸商海多年的老商人的补全,那套保险行的经营规条已经颇为完备。
不过提意见的商人们都有自家的条件,那就是要求多买些保险行的股份,并不仅仅是沈枉一人看到了其中的好处。
七月十一这天,王通手下人见到了从来没见过的奇景,这番景象他们多年后还在跟子孙讲述“你们见过拿着银子上门求你收下的景象吗?”“你们见过为了争抢个前排交钱的位置打起来的吗?”
王通预计是筹措一百二十万两白银,这基本上可以保证天津卫开发的持续进行,还有天津卫商户们的抗风险能力。
当时本以为是个天文数字,能否筹齐还不知道,现在看,这额度太小了……
三百九十五
王通本来的打算。他自己要有二十万两的股份,三江商行、古家和张家再占去四十万两,一共占去一半的股份,保险行牢牢在自己的控制之下。
但‘三水王’沈枉用鲁海商行入股十万,然后还表示在城内新开几家店铺,通过这几家店铺再投三十万两。
别人说出这些数字或许令人难以置信,王通那些股份还是用形形色色资产折抵,也拿不出这么多的现银,可‘三水王’纵横海上,不知道抽了多少头,做了多少买卖,存银真是山河一般。
保险行新立,为了完全,自然本金多多益善,而且三水王拿出这么多银子来,也有做个担保凭证的意思,不能不要。
可要是这般,王通和三水王两人就已经占去了八成多,其他的全城商户根本不够分配,那肯定要被以为是聚敛民财,借公务贪墨。反倒是不美。
而且二十万两的剩余,最大的几家商户一下子就是分了个干净,这其中兵备道于计勇,监粮许广、清军厅的高同知,参将孙志彬每人都是来买了一万两的份子,明眼人都看出来,银子投在这上面,比种地赚的多许多,比贸易买卖少了许多的风险。
这保险行修建的目的,本来就有聚拢商户们的人心,让大家在这个天津卫长长久久的呆下去,彼此有个帮扶照顾意识。
如果股份被寡头豪门分掉,那莫说是凝聚人心,恐怕直接人心就是散掉。
七月十一从早忙到晚之后,下午王通这边就关上了门,说第二日再议,七月十二这天,保险行的股份金额确定为二百万两白银,一千两为一股。
天津卫各大商户都是各显其能,把手中能够动用的银钱都给投入了进去,很多小店铺甚至把货物低价卖出去,然后用所有钱来买,结果他们又成了保险行的第一批顾客,过来申请借贷,用来周转。
看到大批的银子入账,再看看这无比汹涌的热情,王通的心情还真有点复杂。自己成立这保险行是为了促进大家的生意,可现如今却影响了不少商户的正常运作,细想起来,还真让人哭笑不得。
不过那些周转不灵甚至是破产的店铺,迅速被等待进入的其他商家们补充,人人都感觉到了天津卫的大发展就在眼前。
……
万历七年,七月初,广东。
“斯威士中校,明国香山县的官员要求进入澳门进行检查。”
在澳门中心区域的一座西方建筑中,外面有几个人急匆匆的跑进来,他们的穿着以番人的标准来说很体面,都是本地的官吏,从欧洲本土派来。
一张大明样式的书案之后,一个穿着红色军装的军官立刻跳了起来,但从他的外貌看也分辨不出来年纪,那山羊胡须显得他年纪不小,五官什么的又显得很年轻。
“荒唐,澳门是皇帝陛下的领地,明国的官员怎么有权力检查,快去回复这些东方人,说这是对葡萄牙帝国的严重侮辱。我们要动用武力!”
这军官在那里挥舞着双臂大声咆哮,可官员们彼此对视,却没有任何人行动,等那斯威士的喊声停歇,一名官员冷冷说道:
“中校,如果你觉得你手中的三百名士兵和五百名民兵可以去战斗,请您自便,我们先去投降。”
被这官员一问,那中校一愣,又有一名官员冷声说道:
“斯威士先生,这不是第一次提醒你,现在我们仅仅是借用对方的土地,不管将来如何,现在这个措辞一定不能有错误。”
斯威士愣了愣,脸猛地涨红,手在桌子上重重一拍,喊道:
“你们既然已经有了定论,还来和我说干什么,我是皇帝指派到此处的最高官员,可却无法行使自己的职权,等我回到里斯本一定会说明……”
“中校先生,我们一起来这里是为了和你打个招呼,先把你南洋那些朋友藏好,先把那些该死的尼德兰人和西班牙人藏好,不要被明国的官员发现什么,找出什么来!!”
那位斯威士中校听到这个,双手扶着桌面,死盯着前面那几个人说道: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们干涉,好吧。我承认陆上明国有压倒性的优势,可海上他们怎么样,就凭他们的海军如何和帝国的海军抗衡……”
话还没说完,外面有一名穿着汉人服装的白人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进门之后,急忙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