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封爵难上加难,特别是依靠军功向上走,百余来年,封爵的大部分是外戚,也就是有女儿嫁给皇家的,再就是权阉的亲戚,比如说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的侄儿冯友宁就有个伯爵的爵位。
至于这国公的爵位更是罕有,连当年也不过是徐达、常遇春等几名开国元勋大将而已,王通这等资历身份更是不可能。
可说不可能,几百个首级都能到总兵、参将的位置上,这二千多个首级算起来,搞不好还真就能到国公的位置上。
大家笑了几声,王通悠然说道:
“王某在二年前还不过是一白身,补亡父的缺,侥幸进了锦衣亲军,天可怜见,遇到了皇帝陛下,得陛下的看顾。这才一步步的到了如今的位置上,可毕竟走的太快,就连这分驻天津锦衣卫千户的官衔都有人不认,莫说这营官位置,名为禁军却不在京师,也不知道多少人背地笑话。”
“王大人那里话,虎威营经此一役,定当震动天下,无人敢小看。”
双方客气了一句,王通却继续说道:
“王某此次出塞,不知为何有鞑虏骑兵突袭,王某也是侥幸,砍杀了几千个脑袋下来,可这些年,九边之地一共砍了多少鞑子首级,王某虎威营不过四千,九边之地百余万人马,这般对比,却又有这样的结果,说出来谁信?”
尽管王通脸上带着笑意,可说这话让历云胜听起来不太舒服,毕竟他也是边镇中的将领,偏生说的还是实话,只得在那里干笑几声,王通却侃侃而谈,开口说道:
“王某资历尚浅,可这样的事情出来,置九边边将边兵于何地,置天下兵马于何地。置我大明军界于何地,王某年纪还小,尽管希望上进,可也不想锋芒太露,将自己拔苗助长,伤了自己。
历云胜也是把酒杯放下,脸上带笑,心中却在感叹,自家儿子历韬去天津卫还真是个好选择,且不说能学很多本事,这王通的人情世故,应对手段,就有太多值得学的。
那边王通继续开口说道:
“几千个首级从塞外带进来,现在想想王某真是后悔不迭,这哪里是军功,分明是悬在头上的利剑,天知道什么时候掉下来杀人,现在也是焦躁,能散去还是尽快散去的好,唉,早知道一把火在塞外烧了多好,省下麻烦。”
说到这里,王通看着历云胜说道:
“还要请历大人帮王某分忧啊!”
说到这里。众人对视几眼,都是齐声大笑,王通说了这么多,等于是把这件事圆了起来,不说,则是宣府镇意图冒领军功,或是王通企图买卖功劳前程牟利,说了,这件事则是私人情谊,高风亮节,自然大不相同。
“唔……王大人车马劳顿。兵丁们也都是辛苦,需要犒赏,不知道每人需要多少银子才行?”
听到这话,王通一愣,心想怎么突然扯到别的地方去了,不过前后练习,随即明白过来,笑着说道:
“王某军务上明白的事情少,还要请历大人多多指点才是,要多少银子,就请历大人来说吧!”
“既然如此,历某就不客气了,一百五十两一个……”
历云胜话刚说完,王通那边刚喝了口茶水,猛地被呛到,在那里剧烈咳嗽了起来,憋得满脸通红,历云胜还有些纳闷,不知道怎么了。
王通万万没想到是这个数目,一百五十两一个人头,王通根本不知道行市价格,还以为不过是几两银子,顶天是几十两,没想到对方直接喊出一百五十两,这次虎威营苦战塞外,王通准备厚赏兵卒,满打满算也才一万多两银子的预算,要按照历云胜所说的,卖一百多个人头就足够了。
好不容易平稳了呼吸,直起身的时候,王通在那里只是摇头,历云胜看到他这神色,却想到了别处,有些惭愧的笑着说道:
“按说你我二人亲厚,历某不该这般小气,不过去年在保安州那边置办了田地,又在天津卫那边周转。腊月间还划拨了不少银子过去,偏生兵部拨下的饷银要三月才能到,实在是银钱不凑手。”
王通干笑着摆手,连声说道:
“无妨无妨,大家自己人,一切好说,一切好说。”
“那历某这边就先谢过了,历某共要八百,现银九万,会有一部分用金子折抵,成色上请王大人放心。”
听历云胜说出价钱,王通转头看了眼蔡楠,发现蔡楠也在那里瞠目结舌的模样,王通也只能是干笑着说道:
“好说,好说。”
九万两,真真是好大一笔钱财,只是这钱财实在让人有些错愕和别扭,而且刚才这历云胜所说甚么“店铺、田地、军饷”都是来钱的手段,这其中的意思更是张不开口,那一世王通回扣之类的也有经手经办,都是神态自若,可在这个场面上,莫名其妙的却觉得自己尴尬的很,左思右想找了个话题说道:
“历大人要买八百,这功劳叠加累计上去,难道也想博个公侯不成?”
听到王通发问,历云胜笑着摆摆手说道:
“公侯富贵,不过那需要福缘深厚,寻常人做不得那个位置,历某买八百首级,自用一百几十个,稳稳这副总兵的职司,其余的给韬儿他们兄弟三个分分,他那两个哥哥没什么机缘,现如今一个守备一个千总,有了这功勋,三年后再进一级或者两级还是可以的,小韬那边就算是锦上添花了。”
总算找到了话头,王通笑着举杯说道:
“可怜天下父母心,历大人,王某和蔡监军敬您一杯!”
双方都是干了,历云胜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