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欣似乎带入了自己,想起前夫的种种责难,情绪有些失控,手不觉地微微抖动起来。
听了随欣的话,何落意的脸色更加阴郁:“是他们根本就没有给身边的人机会,他们值得我们去救吗……”说着他发觉随欣有点不对劲,虽然此刻他的情绪也不稳定,但他细心的关注到了随欣的变化。她双唇紧闭,脸白如纸,额头开始冒汗,手似乎不受控制地抖起来。
他命令自己冷静下来,忙上前一步扶住随欣的双臂,紧张地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随欣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开,推上单车就往前走。
何落意大步追过去,挡在她面前:“好了好了都是我不好,你别……”
随欣站定侧脸看向他,强装平静地问:“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我也选择了这条路,你会救吗?”
何落意脑子嗡的一声,他听见自己内心深处有个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他上前一步,高大的身材将随欣笼在了一片阴影里,一把抓住她的肩膀,一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向自己,随欣想挣脱,他不由加重了手的力度,咬牙切齿地挤出两个字:“你敢!”
随欣吓到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何落意,她努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额上却不断地渗出汗来,看着何落意因为气极而铁青的脸,随欣从他的眼神里看到的不单单是怒气,还有从未出现过的伤感,嗯,是伤感。她反射性的去拍何落意的手。
何落意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松开了她的下巴,但仍把她圈在自己怀里,慢慢的一字一句的说道:“随欣,收回你刚才的话。”
随欣一时不知如何反应,何落意又哑声道:“如果有那么一天,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然后不觉收紧了自己的胳膊抱着她。
在何落意怀中的随欣觉得越来越不舒服,她感到熟悉的心悸的感觉不期而至,她顿时害怕极了,她要发病了吗,要惊恐发作了吗,不要,她害怕这种即将失控的感觉。
同时何落意察觉到了随欣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忙放开她,低头看去,她整个人像虚脱了一样,看起来非常难受。
他不由分说打横抱起她,急忙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然后把她抱到路边的围树椅旁,让她坐下后,自己也与她并排坐下,轻轻扶着她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焦急地说:“随欣别怕,深呼吸,我在,你现在很安全……”
随欣耳边传来何落意有力的心跳声,她无意识地跟着数了起来:“1、2、……”
这时的随欣已经出现了耳鸣,周围的一切似乎将她与这个世界隔开,只她自己在一处结界之中,强烈的恐惧感让她喉头收紧,她透不过气来,她大口的呼吸着,可好像总是不够,空气越来越稀薄。
何落意看着急促呼吸,越来越痛苦的随欣,迅速拨通学长帮他介绍的心理咨询师的电话,那边很快接通了,他一边扶着随欣的头,一边把她此刻的症状尽可能详细地描述给咨询师听。
咨询师迅速教他检查患者身体各处的关节,有没有僵直的情况,如果有,帮她适当的舒展活动一下。在旁边轻声陪伴她说话,尽量不要让她意识模糊。咨询师得知他们此刻在外面,提醒何落意要避免强光和噪音,先不要挪动她,等她自行平稳一些之后再转到安静舒适的环境。剩下的,就是让何落意耐心的陪伴着。
惊恐发作,也叫急性的焦虑发作,往往是患者正在进行日常活动时,突然出现强烈的恐惧感、窒息感、失控感,每次发作一般在五到二十分钟之间,即可自行缓解,缓解后患者自觉一切正常。
何落意守在随欣的身边,陪着她经历着,对于他们来说这漫长而难挨的过程。何落意此刻懊恼地想狠狠给自己一拳,刚才对她那么凶,回想随欣被他吓到的脸,何落意自责地闭上双眼。
可他也很庆幸此刻自己能陪着随欣,跟她一起渡过,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看着她逐渐缓和的脸色,他才慢慢地松了口气。
随欣清醒后,第一反应先是看向周围,下意识地寻找,当抬头看到上方的何落意时,愣是无法对眼前的画面进行有效的认知,反应了好一会儿,才一撇嘴,又难过又委屈的靠进他的怀中。
见到随欣这副脆弱到极致的模样,何落意心疼心软的一塌糊涂,不由想收紧胳膊抱紧她,可又怕再弄疼她,怀里像抱着易碎的瓷器一般,小心而专注的呵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