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他了……
飞船上,0257耳朵竖着,眼睛紧紧盯着右前方。
他听得很仔细,那个男人每排都是从左到右,逐个“握手”、治疗。
他已经到了四排最右,而自己是五排最左。
0257在心里默默记了时间,那人每次“治疗”最短五分钟,最长,也只要十五分钟。
现在已经过去十分钟,五分钟内,就会轮到他。
0257不自觉绷紧身体。
他不喜欢被人碰。
被人碰意味着随之而来的击打、注射、电击,且不知会发生在哪里、会是什么药或什么工具、会有多大“贺资”。
0257不喜欢未知。
因为不喜欢未知,失明以前,他一向用心观察,把观察到的一切都记在脑子里,总结出不少规律,有时看到研究员的眼神,就能直觉知道他们今天是不是想要“来点狠的”。
后来他常常能“控制”他们。
如果背很痛不想被击打,他会小心而畏怯地看向电击棒,诱导他们给自己使用电击。
如果有伤在肚子,他会故意弄伤膝盖,瘸起腿痛苦地行走。
但他还是讨厌被人碰。
讨厌极了。
被碰到会生理性恶心。
但是——他紧紧“盯”着叶凌的方向——如果被他碰,可以变得更强、更有力量的话,他可以忍耐。
当有一天,他的力量足够强,他要让任何人、任何生命、任何物件,都休想碰他一分一毫!
不过——0257压下眼里的火苗,静静听着身旁黑衣士兵的呼吸。
一直有人在看守着他。他们对他戒备更高。
是他的错。昨天他头脑不清醒,咬了人。
他们还会让那个人治疗他吗?
或者,那个人,还愿意给他治疗吗?
空茫的眼里闪过一丝焦躁,0257皱了下眉头。
不管那个人愿不愿意,他不能放弃:那些被治疗过的“同伴”显然得到了极大的好处——他们虽然知道遮掩情绪,那些细微的反应却逃不过他的耳朵。
他们感到舒适,他们不自觉叹息,他们低声叫他“哥哥”时愚蠢到像被吃了脑子。
0257神色冷傲,手指却蜷了蜷。
其实,他也记得的……虽然当时头脑不太清醒,他隐约也有感觉——被那只手握住时,浑身暖洋洋的感觉。
0257失了下神,很快又绷紧神经,思考起来。
轻而易举,他脑子里浮现出两三种对策:假如那人真的不给他治疗,他可以装病,也可以哀求,或者大声嚷出来,引来更有派头的人物为他“主持公平”——
他现在已经知道了,这帮人和那些研究员不一样,是地面上行走的人,要讲地面上的、讲“人”的规矩。
在他左思右量的工夫里,五分钟过去了。
又一个五分钟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