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跺着脚数落我,怪我不该动手。
像个地痞子似的,肯定是把人家给吓到了。
这条街天一亮就是闹市,棺材摆在大马路上肯定不合适。
我和我妈合计了一下,死者为大。
不能让赶集的看热闹,先把棺材抬回家去吧。
这条街上就没人不认识“烧烤西施”的,天亮之后准会有人来认领。
四人抬的棺材两个人搬肯定有些吃力,我年轻力壮还好,我妈抬着走了没两步就跌了一跤。
棺材哐当一声砸在地上,那棺盖也顺势滑落。
我把我妈扶起来,回头一瞥,瞅见棺材里的尸体却是大惊。
只见棺中躺着一个妙龄女子,粉黛妖娆,凤冠霞帔。
一个出殡的死人,竟是穿着新娘子的喜服。
这到底是办红事还是白事呀?
而且这打扮还不像是现代的嫁妆,我外婆那辈人出嫁也不会这么穿呀。
我妈看了也觉得奇怪,但这棺盖都崩开了就更不能让她摆在大街上了。
两人一路抬一路歇,好不容易把棺材弄回了家。
知道不吉利,自然不敢往堂屋里送。
露天摆在院子里又怕下雨,索性暂放在了柴火房里。
可之后等了好几天,也不见有人来取棺材。
我和我妈有些急了,大冷天的倒不怕尸首腐坏,只是这么口棺材一直摆在家里也不是个事儿。
于是我妈就到街上去打听,最近谁家死了人,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我妈买了瓶花露水儿,让我没事儿就去给那女尸喷喷。
咱做食品生意的,可千万不能让家里有味儿。
我每天都去看女尸几次,她在柴房里摆了一个多礼拜。
身上尽是脂粉的香味,而且她面容如生,仿佛一个睡着的活人。
喷花露水反倒有些多余。
三月中旬便是谷雨,眼看气温要回到零上。
我和我妈商量了一下,再等七天。
要是还没人来取,就直接送三里坟的乱葬岗子给埋了。
可就在两天后,家里出了事儿。
我妈在出摊的时候晕倒了,送到医院一查,已是癌症晚期。
我妈是个苦命女人,当初舅舅要娶媳妇儿,外公出不起彩礼。
就把我妈嫁给了个有钱的老男人,算是拆了东墙补西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