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乞丐们发现对面出现了如此庞大的‘抢粮’队伍,也都齐齐刹住了脚步,同样投去了鄙夷和厌恶的神色。
毕竟都是冲着粮食来的,按照世俗常理,乞丐们明显占有‘先天优势’,但是精白米哎,那一袋子可就是十吊钱,寻常白米的十倍价格,‘穷人们’实在觉得乞丐不配吃,而乞丐们自然觉得‘穷人们’真是贪得无厌。
虽然那平日里这些‘穷人们’也是他们的金主,但今日都是抢粮的,自然不能讲情面。
双方人马先是相互用眼神杀伐了一番之后,目光齐齐地定在了一白和双白身上。
‘穷人’一派里留着小胡子的管家三角眼里小眼珠一转就上前恭恭敬敬地对着面无表情,手上却警惕地握紧了鞭子的一白道:“白护卫,我照着大小姐的吩咐已经把咱们府邸放粮的事情公布了,南岸的大伙都很感激大小姐,请您进去通传一声,也好开门让大伙进院子领粮食。”
一白冷冷地看着他:“你是何人,竟敢诬传此等流言,蛊惑人心!”
他一看面前的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管家,獐头鼠目,那样子简直就像米仓里的大老鼠,卑劣的气质一看就和院子里头那两个家伙如出一辙,就知道此事绝对和院子里头那两个家伙脱不了关系,当然,还和秋叶白那个混账家伙也有关系!
那‘管家’瞬间一惊,仿佛不敢置信地道:“白护卫,您这是怎么了,今日早晨我才接到大小姐的通知说是今日要放粮的,粮食可都在咱们后院堆满了。”
他不等一白说话,就继续自顾自地道:“难不成是大小姐反悔?”
他提高了声音,背后一群‘穷人们’可是各个都背了米袋过来的,如今听到这个消息,岂能善罢甘休,顿时都叫嚷了起来。
“岂有此理,这不是在玩儿人么?”
“太过分了!”
“真是太黑心了1”
吵嚷的愤愤不平的声音几乎掀飞了屋顶。
一白脸色愈发地阴沉,厉声呵斥:“放肆,此处岂是尔等可喧哗之处,还不速速退开!”
一白气势依旧森冷骇人,如同杀神,一下子令所有人都震住了,但是这毕竟不是如方才一般,只有那么区区二三十人在门前围观,不一会人群里就发出了不以为然的嘘声,让一白脸色简直黑得能滴墨汁。
大鼠早就将他之前震慑人的一幕看在眼底,这时候自然不会让他得逞,眼底闪过狠光:“我家大小姐绝对不是这样的人,你们原本不是大小姐的护卫,而是姑爷带来的,我家的护卫呢,怎么没有看见,昨日我家大小姐和姑爷才拜堂,今日姑爷是不是见到那么多粮食起了坏心眼,把我家小姐害了!”
大鼠的话其实颇有些漏洞,但是这时候的‘民意’原本就浮躁不安,‘穷人们’正为自己无功而返愤愤不平,大鼠的话瞬间就让他们找到了极好的理由,便此起彼伏地道:“对,你们是不是把人家大小姐害了,想抢粮?”
“精粮价格不菲,你们绝对没有安上好心眼!”
“就是,只怕不光想抢粮,还想霸占那家大小姐家的祖产!”
人多力量大,各种臆想提供了丰富的叫骂内容,直气得一白差点就想领着鹤卫把这些人的嘴全割了。
他眼底血腥之色一闪,手上长鞭就毫不客气地朝着大鼠咽喉袭去。
先解决这个挑拨人心的祸害!
但是他的手忽然被双白一挡,他冷冷地看着双白,目光阴森凛冽:“放手!”
双白摇摇头,神色凝重地道:“等我去请示主子!”
这种时候对这些无赖动手,绝对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他们已经习惯对阵的是杀手,甚至围剿的正规军队,但是唯独没有面对无赖过。
对这些无赖,确实不是他们擅长处理之事,虽然不是做不到,但他们总不能把所有受挑拨的民众杀了。
大鼠千钧一发之下保住了性命,抓住机会瞬间尖叫起来:“不好,杀人灭口!”
领着乞丐来的小乞丐正是那弄来西洋镜,叫小楼的少年,平日里将大鼠当成自己的叔叔,如今见着大鼠受难,立刻也跟着激动地嚷嚷:“娘希匹的,那些坏人要杀人灭口,咱们冲进去救人,分粮!”
说着,他就不顾一切率先冲了过去,他一冲,乞丐们见有人带头了,那口号又极为诱人,立刻也吱哇乱叫,一窝蜂冲了过去。
原本‘穷人’们还在观望中,毕竟这事儿确实有点蹊跷,忽然今日一大早就有人说要放粮,而且还是昂贵的精粮,但是此刻见乞丐们行动,那种唯恐粮食被人抢了的心情瞬间占据了理智。
也不知道里头又是谁喊了句——再不进去,就没粮分了!
于是‘穷人’们也只犹豫了一下,便齐齐地也不顾一切地也朝着一白和双白他们冲了过去。
自古以来,法不责众。
他们又是‘救人’不是?
眼看着两边的人马乌泱泱地冲了过来,双白脸色也变了,局势失去控制了。
一白眸光愈发暴戾,杀气浓烈,正想挣脱双白的手,却忽然听见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道红色的身影忽然站了出来,低柔幽凉的声音响了起来:“要领粮食者,请在左右巷子分别排队。”
那一道红影只是往那里一站,气度风华无双,瞬间便让打算冲进来的人群脚步缓了一缓,只怕真的冲撞了那蒙面的美人。
及至那美人一句话说完,两边人马皆齐齐站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