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这么说的。
人家瞎说的。我从来没卖过。不过是和人做过交易。
跟我一样。
你不是。你那时太小,没法决定。
但没小到不想那么做。
哦?他对你好吗,留心?我是说真的很好?
开始是的。有几年他对我很好。你想,十一岁的时候我觉得一盒裹糖的爆米花就是对我特别好了。他摩擦我的脚,直到脚底滑得像黄油一样。
妈的。
所以事情变坏之后,我想用梅和你来解释。后来发现不行,我就把一切都怪在他开始亏损的那个时代。我从来没有怪过他。
我总是在怪他。
你有资格。治安官没整天盯着你。
我记得那个人。他们一起钓鱼。
钓鱼。我说。他忘了所有黑人小孩都知道的。如果你不跳舞,白人是不会平白无故往你杯子里扔钱的。
你是说巴迪·丝克把他搞垮了?
不是他,是他儿子,博斯。他和当爹的还算是朋友,但那个当儿子的就是另一种货色了。他用了比毁掉他更厉害的招术。他让他自己毁了自己。
什么意思?
今天借点钱,明天又多借一点。一点一点这么下去。他必须给,你明白,不然就没法开业也没法卖酒了。日子很紧巴,不过还过得下去。然后老丝克死了,小丝克提高了保护费。我们没法又付钱给乐队又付钱给警察还付钱给酒商。
那你是怎么撑了那么久的?
运气。我找到一些钓鱼的照片。
留心看了克里斯廷一眼。
不会吧。
哦,是的。
谁?在哪儿?
管他是谁?就在卧铺上、甲板上、引航员的椅子上,船上的任何地方和任何东西。让你好好想想用鱼竿钓到的到底是什么。
男人的记忆是最短暂的。所以他们总要照片。
呵。
留心叹了口气,回想起博斯·丝克来。当时她站在那里,很害怕,开始是浑身冒汗,之后是一阵阵发冷。她想他是要和她上床还是只想羞辱她;或者是在要钱的同时要她帮他爽一把。他要羞辱她,这是一定的,不过她不知道那包不包括她的奶子。无论如何,她已经被卖过一次,足够了。“这是他给您的。”她递给他一个棕色信封,希望他以为那是钱,然后转过身,让他一个人拆开看,表明她对男人的事情一无所知。听到他把信封里的东西拿出来,她说:“对了,还有一个信封,之前在这儿的。不过那上面写的是给您母亲,由《港口日报》转交。如果我找到的话是给她还是寄给报纸?您想喝点冰茶吗,长光(留心故意发音不准。)?”
留心描述这次会面时用着黑人保姆一样的语调,把眼睛鼓得像那些保姆一样。她们笑了起来。
他真寄了?给那个老太太?
是我编的。
嘿,凌霄。
哎呀,姑娘。我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用这个说法的?
有一天,她们在海边玩耍。那时她们才十岁。忽然听见一个男人对一个穿红色露背装的女人喊道:“嘿,凌霄。”他的声音透着风趣,似乎私下熟识,还带着一丝忌妒。女人没有四下张望寻找喊她的人。她的侧影镌刻在海景中,她的头高昂着。她反倒转过来看着她们。她从脸颊到耳朵有一道疤痕,细细的像是用铅笔画上去的,只要用橡皮一擦便会完美无瑕。她盯着她们的眼神冷漠而可怖,直到她朝她们眨眼,让她们的脚趾因为开心而蜷起。后来她们问梅这个凌霄是谁。“离她越远越好,”梅说,“看见她过来了就走到路对面去。”她们问为什么,梅说:“因为荡妇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她们很着迷,努力想象着她会不顾危险地做出什么事情,还用她的名字来命名她们的游乐场。凌霄宫。从那时起,要说“阿门”的时候,或者谈起一件特别勇敢、聪明或危险的事,她们就模仿那个男人的声音喊“嘿,凌霄”。
除了她们发明的那种用来诉说秘密的语言“idagay”之外,“嘿,凌霄”就是她们最私密的暗号。“Idagay”用来讲贴心话,小道消息,或者大人们的笑话。只有一次用来伤害朋友。
Ou-yidagayaave-slidagay!E-hidagayought-bidagayou-yidagayith-widagayaear抯-yidagayent-ridagayan-didagayaandy-cidagayar-bidagay!
Ave-slidagay。那太伤人了,克里斯廷。喊我奴隶。我很伤心。
我那时就想让你伤心。我以为我会死掉。
我们真可怜。
他究竟他妈的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