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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被子裹成鸵鸟的黎安安,现在纠结成了一团麻花。
她满心满眼都是方才自己那蠢样儿,一时只想拿块豆腐撞死。
她怎么就忘了,裴故本身是会些功夫的呢?前世她被赵德全掳去当小妾,还是他救的她。自己不仅忘了这事儿,还一直趴在人身上不走……隐晦地提醒没反应过来,还非得人家直白地说出来,黎安安觉得,她今日大抵是把前半生的脸都丢尽了。
身旁传来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黎安安愣了片刻,暂时从方才的情绪里脱离出来。
这声音,裴故在干吗?
他身上的伤还重着,这样乱动是想加重伤势吗?
她掀开被子,立时从床上坐了起来,“你在做什么?”
正试着下地的裴故怔愣,试探着说道:“我是男子,不宜和姑娘待在一处,我且去外面草堂……”
“去什么去,”
黎安安彻底从被子里爬了出来,有些生气,“我昨夜才将你从荒郊野外救回来,你这伤才养了多久?今夜事出有因,迫不得已才叫你、叫你扮成我的模样趴在床边,你本来便不该移动。”
“没躺一会儿,你现在又想去草堂?”
她似是全然忘记了方才缩在一旁的尴尬,自顾自地从床榻间爬起来,利落下床,“男女有别,我出去便是,这里本来就是你养伤的地方,你走什么?”
裴故教她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他张了张嘴,终是不知说些什么,只攥着手心讷讷:“方才姑娘滚进床榻里了,我便想着……”
“咳,”
黎安安的动作顿了一下,穿好鞋一溜站直了,才接着道:“方才是我失态了,你就好好躺在床上养伤吧。今夜那些人来过了,知晓你是个‘女子’,日后应当不会再来了。”
夜色暗沉,遮蔽了他们面上的神情。
黎安安等了半晌都没等来裴故一声回应,觉得有些奇怪,她想起裴故的伤,急道:“你是不是伤口崩开了?你别乱动,我扶你到床上躺着。”借着月光,她朝那片黑影探出手去。
但那黑影侧身躲了一下。
“……”
黎安安收回手掌,有些尴尬地挠了挠面颊。
一阵轻微的摩擦声后,裴故已坐回了榻上,他点燃了桌边的蜡烛。暖黄的烛光亮起,映出裴故深邃的眉眼,一双点漆似的眸子平静地看着她。
在这样的注视下,黎安安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紧张。
裴故他,怎么了?
“姑娘,”
裴故温声,“我与你从前认识么?”
黎安安攥了攥衣角,“……不认识。”
“可姑娘这一日的所作所为,实在不像是与我素未谋面的模样。”
这话把黎安安噎住了,她踟蹰着,不知如何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