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成以前他也早就开车走人,但这次……
他的目光无声地掠过西从那张毫无波澜的面容。
他很了解西从,既然西从说是“同学关系”,那就真的是同学关系。但既然不是朋友关系,为什么还要特意来对方家里?
要知道,就连之前慕然邀请西从去庄园小住,西从也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你打算在这儿待多久?要不待会儿一起吃个饭?”
管家一听,立刻接话:“鹤少爷,夫人今天会回A市,她让您……”话刚说到一半,管家突然噤声。
环荣穿着像睡袍般宽松的白色长衣,从楼梯缓缓走下。
他完全无视了鹤不群,语气云淡风轻地对管家说道:“我不是交代过,不要让无关紧要的人进来吗?”
“无关紧要的人”,特指鹤不群。
鹤不群的眼中闪过一丝敌意,但他不愿当着西从的面纠缠。毕竟这事本就不光彩。他沉着脸,转身走向车旁,随即发动跑车,响亮的引擎声回荡在空气中。
环荣冷眼看着,管家倒是阻拦了,但没拦住。
他二人之间的矛盾,早已不是一句道歉能够解决的。环荣四岁那年,母亲发现他继承了她的符箓天赋,便与鹤相臣离婚,那年鹤不群五岁。
离婚后,环荣随母亲离开了A市,母亲没有要鹤不群的抚养权。后来,鹤不群的葬礼上,母亲也未出席,只有鹤相臣一人前去。
环荣始终认为,鹤不群当年与蜀月交往,是为了借蜀家的权势报复他。母亲也因此一直不允许环荣回到A市。
这次也是因为蜀月与鹤不群闹掰,母亲才终于同意他来A大上学,但依旧为他安排了三名保镖贴身保护。
至于鹤不群雇人暗杀他,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情理之中。毕竟,如果不能通过对某人发泄心中的愤恨,恐怕鹤不群早已被那毫不掩饰的偏心压垮了。
不过,环荣也仅止于理解,这样的事情从来都不由他选择。
与放任自流的鹤不群相比,母亲对环荣的要求要苛刻得多。他每天都有固定的练习任务,只有完成后才能吃饭,完不成就得挨饿。
小时候,环荣不止一次向母亲提起自己越饿越记不住复杂的符文,而母亲总是置若罔闻,只拨弄着光泽微卷的发丝,不以为然道:“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我的父母、父母的父母……都是这样教的。你以为做天才很容易吗?”
相比之下,鹤不群的人生称得上顺风顺水。鹤相臣只卷自己,从不鸡娃。不过这也是因为鹤不群没有神秘学天赋,否则他同样逃不过。
由此看来,有些父母真的不适合养育孩子。
培养出来的,不是脚踩数条船的海王,就是游戏人间的浪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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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客室宽敞明亮,正面的架子上整齐地摆放着与符箓学相关的厚重书籍和符具,旁边还有一个小型水池,专门用于清洗符笔。
再过去是一张简洁的办公桌,桌前挂着一块白板,白板上用醒目的大字写着今天的计划:“20号下午六点,与西从商谈。”
木地板铺陈在脚下,墙壁则刷成淡奶油色,给人一种温和的氛围。工作台前堆放着各种符文材料,那些在外界极为稀有的符纸,此刻却像跳楼甩卖的地摊货一样凌乱地摆在一起。
环荣靠在办公桌前,说道:“不同品质的符纸会影响符文的效果。若你要绘制高级符文,必须挑选高品质的符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