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牧通敌叛国,本应诛九族,然当今圣上仁慈,念在燕家护国有功,不忍诛杀满门,只收回兵权,抄没家产,罚全族上下,女者充为官妓,男者罚为贱奴,罪敢抗旨者处死,三族之内皆流放至沧州烟瘴之地。”
“不是说满门被屠吗?怎么还有活口?”
“被屠的多是府上家丁,定国公故意在燕世子冠礼上宣读圣旨,燕家人一时反应不过来。兴吾卫动手拿人时家丁本能护卫,凡是反抗的皆被当场诛杀。”
“燕家世代忠良,燕侯怎会如此?”
“就是,若说那一家叛国,我还比较能相信。”
“什么时候流放?”
“据说就在这几日。”
“这燕家败落,大月岂不是又要蠢蠢欲动?”
“这不还有薛家吗?”
“切,就知道窝里横,对外怂。”
“嘘,你不要命啦。”
。。。。。。
街头巷尾,茶肆酒舍,人们议论纷纷。
雪宁很难过,再来一次,燕家还是一样的不幸,好在燕临和他爹还活着。她得赶紧做些什么,于是想了个法子,让不老实的下人们把偷拿她的财物(主要是燕临送的)都吐了出来。
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是个小富婆,短短几年送的财物价值约莫好几万两白银,这个燕临,出手也太豪爽了!
她请父亲帮忙拿去变卖,姜伯游见了也不由感叹燕临对女儿的确用心,见女儿为燕临各种忙碌,又是做衣服又是采购物品,既欣慰她有情有义,又担心她在燕临身上耽误了青春,便出语敲打,想让她断了跟燕临成亲的念头。
雪宁看向父亲,眼神坚定:“爹爹,女儿看人不会错,燕临不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父亲何妨赌一把?”
“我怎么样无所谓,为父是担心你,他若一直被流放,你就一直等他吗?女儿家的青春可经不起蹉跎。”
“女儿也不是非嫁人不可,就留在家里陪伴爹爹不好吗?若是母亲嫌我在家吃闲饭,我可以经商赚钱养活自己。”
“这是什么话?哪有女子不嫁人的道理?你娘嘴硬心软,怎么会真的嫌弃你。也罢,你现在心情不好什么都听不进去,这事以后再说。”
深秋雨寒,冷沁心胸,这样的日子被流放,该有多艰苦!雪宁一边想着一边打包东西,觉得上一世的自己真是冷血透了,燕家遭此大难,她居然对燕临毫不关心,连安慰的话都没说一句,还在他心上捅刀子,自私凉薄到了极点。雪宁懊悔地流下泪来,恨恨打了自己一下。
“小姐,燕世子来找您了。”莲儿前来通传。
雪宁抹了下泪,心突突跳着,奔向伫立于门边的燕临。还是记忆中的少年模样,只是染上了家族罹难的沉痛阴霾,不复意气风发。他穿的还是冠礼那日的衣服,隐隐可见血迹,一张脸倒是干净,想是来之前特意清洗过,还是依稀可见伤痕。雪宁一阵心酸,上前抱住他啜泣起来。
燕临早就迎上环住她,轻拍着背柔声安抚道:“宁宁别哭,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哪里好了?这里,这里,都是伤,他们太坏了!”雪宁带着哭腔,一处一处检查伤口,泪水不争气地又流出来。
“小伤而已,不碍事,我自小就抗打。你快别哭了,眼睛哭肿了可就不好看了,我的宁宁可是京城里最漂亮的小姑娘呢。”燕临伸手欲给她擦拭眼泪,突然想起手上有伤又缩了回去。
“燕临,那天我去晚了,被赶了出来,你不要生我的气。”
“那你一定受了惊吓,吓坏了吗?”燕临心疼地捧着她的小脸,把一缕头发拨到耳际,他的宁宁那么娇气,肯定受了严重的刺激,瞧这小脸苍白的。
“没有,我只是担心你,看到你站在面前就放心了。”
“对不起,连累你受了这些罪。原先答应你许多事,现在没法做了。我必须走,但是宁宁,等我,终有一日,我会洗刷侯府的冤屈,我一定会回来娶你。”
“嗯嗯。”雪宁连忙点头:“我等你,除了你我谁也不嫁。”
“我的好宁宁!”燕临含泪抱紧了她,就算失去了一切,只要宁宁没有放弃他,就觉得人生还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