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在金钱的诱惑面前,又有几人能够真正地置身事外呢?
谢毓婉仰望天空中的翠柳,眼神中闪过一抹讶异:“要离开皇宫吗?”
翠柳耐心解释:“首辅稍后会离宫,计划让你同行。你赶紧换套衣服,宫中的装扮不适合外面的世界。嫣然的房间里已经准备好了,都是特意为你挑选的。”
坐上马车的谢毓婉,身着华丽的裙装,内衬是雪白如练的绸缎单衣,中层是轻盈细腻的薄纱长裙,外披深邃的蓝色绸缎大袖袍,斗篷上绣着五彩斑斓的图案,边缘点缀着一圈淡雅的灰狐毛,就连脚上的鞋子与袜子,也都是精心搭配的颜色。
这身装扮,较之在谢家时的穿戴,不仅不逊色,反而更显精致与讲究。
尤其是那外袍的面料,显然出自宫中特供,通常是皇亲国戚或是显赫贵妇才有的待遇。
谢毓婉心中疑虑重重,以她目前的身份,穿着如此高级的衣物,似乎并不合适。
而且,清晨时分,翠柳还特意安排了一位女官为她梳妆打扮,头上插戴着沉甸甸的步摇,。
谢毓婉抿紧嘴唇,坐在豪华的青呢马车中,心中五味杂陈,藏在宽大袖摆下的小手无意识地收紧。
陆时桉端坐在健壮骏马之上,他身着一袭剪裁合度的锦袍,与马匹的飒爽英姿相得益彰,而他身上那件与她衣物颜色交相辉映的大氅,更是为其平添了几分不凡的气度。
这样并肩而行的场景,无疑会引发路人无限遐想,甚至生出不少误会。
误会吗?
谢毓婉心中自问,目光却已随马车的缓缓停顿,凝固在了喧闹的正街。
外头人声鼎沸,涌动的言语中,“御史大夫谢家”几个字不断击打着她的耳膜,让人心慌意乱。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波澜,而后小心翼翼地揭开马车帘幕的一角,急切的目光穿透缝隙,向外张望。
只见父亲谢炆,兄长谢崇盛与谢崇颂,皆身穿单薄的白色囚衣,衣背斑驳的血迹似乎还在诉说着不久前的争斗,手脚上的枷锁在阳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芒,一行人被差役押解着,正穿越熙熙攘攘的正街,迈向那遥远的流放之地——海南。
街道两侧,人潮如织,围观的百姓或站或立,指指点点,对谢家父子的境遇议论纷纷。
有的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有的则是深深的同情。
“唉,官做得再大,背后还不是一样贪赃枉法?谢炆这等人,绝非良善之辈,否则怎么会落得抄家流放的下场!”
“御史大夫,本该是监察百官的,若是真的与贪官同流合污,那不是监守自盗,成了笑话?受罚也是咎由自取!”
更有甚者,愤慨不已:“如此可恶,为何不直接问斩,以儆效尤?”
这些话语,一根根刺进谢毓婉的心田,痛彻骨髓。
她万万没想到,平日里看似淳朴的百姓,竟会发出如此恶毒的谴责。
谢家世代在京为官,从不彰显权势,谢家的女性也常常投身慈善,为家族赢得了不少好名声,为何今日却是这般情景?
细细观察,谢毓婉在人群中捕捉到了几张似曾相识的面孔,正是那些在山东一带散播谣言,刻意丑化父亲,妄图混淆视听,诱导不明真相的群众之人。
她忆及往昔,那些人总是伴随在箫熠左右,原来都是其家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