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的谢毓婉,脸色苍白,她无力地倚靠在马车的一角,四周则是装备严整的锦衣卫,令胆怯的民众纷纷低头,不敢直视,只能畏缩地向两侧避让,让出一条畅通无阻的道路。
马车径直行进至卢俊等重臣面前,没有丝毫减速的意思。
谢炆父子三人,颈上挂着沉重的枷锁,仓皇退后,卢俊等一众正直的官员尽管竭力支撑,但面对权势的压迫,最终也只能黯然让路。
他们挺直脊梁,用冷冽的眼神盯着陆时桉,不满的咕哝与抗议声交织成一片混乱的乐章,但陆时桉仿若未闻,他的目光冷漠而遥远。
这时,一名身穿五品蓝衣的官员终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低沉的诅咒泄露了他的情绪:“算什么东西!我们哪个不是世代为官的世家子弟,而他,一个来历不明的奸佞小人,依靠那些不齿的手段爬上高位,竟然敢如此轻慢我们这些忠心耿耿的臣子!”
陆时桉背对着这一切,嘴角勾勒出一抹不屑的冷笑,他的目光在人群中一扫,不动声色地向身旁的侍卫传递了一个微妙的信号。
“嘴巴这么硬,这口牙留它何用。”
锦衣卫们接到指令,声音冷酷而坚定:“遵首辅令!”
随即,一片混乱中,那官员的愤怒咆哮和清流官员们的惊惧制止声此起彼伏:“住手!你们这是无法无天!”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对朝臣动手!”
然而,所有抗争在几声痛苦的惨叫后归于沉寂,四周百姓吓得倒吸一口凉气,恐惧蔓延。
侍卫策马返回,他手中的物件令人触目惊心,那是沾满鲜血的一把牙齿,恭敬地呈给陆时桉:“首辅,牙齿已拔!”
陆时桉的脸上没有丝毫波动,仅是一笑,满是嘲讽:“还以为大庸还停留在过去,真是愚蠢至极,冥顽不灵。”
车内,谢毓婉的心情复杂难言,外界的喧嚣让她的脸色愈发苍白。
她通过车帘缝隙,远远望着父亲和兄长逐渐模糊的身影,心中涌起阵阵痛楚与茫然。
——
马车终于驶出了城门,目的地是郊外的红叶山。
山不高,却因靠近京城,成为市民游览的胜地,站在山顶,可以俯瞰京城半壁江山。
刚经历了一场大雪,山间寒意逼人,鲜有游人踪迹。
沿途偶遇的游客也被锦衣卫拦下,不得上前。
谢毓婉对陆时桉的安排感到困惑与不安,内心的愁绪如影随形。
当她踏上山径,满目皆是银装素裹,偶尔可见顽强未落的红叶点缀雪中,山巅寺庙的一角在云雾中若隐若现,悠远的钟声穿越风雪,久久回荡。
谢毓婉暗暗揣摩,今日之行是否有着特殊的含义,又或是那悠悠的钟声在为谁而鸣。
陆时桉轻松地拾级而上,雪覆盖的台阶已被红叶寺的僧人清理出一条小径。
然而,这对穿着不合时宜长裙的谢毓婉来说,每一步都是艰难。
她不得不时常提起裙摆,吃力地向上攀登,每走几步就得停下来喘息,汗水顺着鬓角滑落,与雪地形成鲜明对比。
时间似乎失去了意义,在这片银白世界里,分不清究竟过了多久。
就在她恍惚之际,额头猛然撞上了什么坚硬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