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轻轻颔首,一边又为谢毓婉递上了清水,眼底的笑意透着几分安慰与赞许。
“正是,他身为千户,不仅武艺高强,在医术上也有独到之处。当太医院束手无策时,正是李大人出手相救,那药方应是出自他手,你才能保住双腿。”
菡竹听着这些,脸庞上的神色逐渐黯淡,内心似被无数细线缠绕,拧成了一个解不开的结,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几乎就要决堤而出。
翠柳公公带她前来探望时,谢毓婉那虚弱的模样和几近冻僵的双腿,让菡竹心中惊骇不已,几近崩溃的边缘。
这么多年,菡竹日夜陪伴在谢毓婉身边,从未见过小姐承受如此重大的磨难,心中痛楚如同利刃割裂。
她跪坐在床畔,双手紧握着谢毓婉的指尖,誓言掷地有声:“以后,再有这种事情,我就是死也要留在你身边!哪怕太傅要责罚我,我也坚决不离不弃。”
话至此,她的心仿佛被撕扯一般疼痛,“我追问过太医,他们说是跪拜导致的伤势,说你是从红叶山脚一路跪到了山顶。红叶山那样的严寒,你怎么能这么傻?”
泪珠顺着菡竹的脸颊滑落。
“下次,让我来跪,无论多久,无论多高的山,我都愿意!”她的语气坚定,带着不顾一切的决绝。
谢毓婉轻轻拉过菡竹的手,目光中闪烁着温柔的笑意,语音轻缓而坚定:“我刚刚试着活动了下,感觉都还在,有知觉。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并非你们想象的那般被迫。”
这一幕,嫣然看在眼里,心中五味杂陈,想要劝慰些什么,却又终是化作了一声轻微的叹息,未再多言。
“你就好好陪陪小姐吧,我去厨房看看药是否已熬煮妥当。”嫣然轻拍菡竹的背脊,端起空碗,缓缓退出了房门。
她如何不懂,于太傅而言,谢毓婉是何等特殊的存在。
数年来,太傅身边未曾有过任何亲近之人,那份孤寂,嫣然总是感同身受。
菡竹努力平复情绪,顾及到谢毓婉的体力,知道她刚刚醒来,不宜过多言语。
她心疼地望着被被褥覆盖的双腿,低声询问:“还疼吗?”
“真的不疼了。”谢毓婉轻轻摇头,她的言语真诚无欺。
此刻静卧,膝盖的疼痛确实减轻了许多。
菡竹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是小心翼翼地调整着谢毓婉枕头的高度,确保她能够舒适地安躺。
谢毓婉又小憩片刻,直到菡竹唤醒她,喂食了一碗苦涩却充满治愈力量的汤药,之后便沉沉地进入了深眠。
临睡前,她吩咐菡竹也要好好休息,菡竹熬过了漫长的不眠之夜,深知恢复体力的重要性,这才勉强同意离开,而嫣然则默默接过守护的责任,夜深人静之时,不时进入房间,为火盆添炭,确保室内温暖如春。
晨曦微露,谢毓婉缓缓醒来,只见床边坐的竟是陆时桉,他正凝神专注地为她把脉,那眼神之专注,令谢毓婉生平首次为之动容。
而后,他取过木碗,轻轻捣弄着其中的草药膏,那双修长的手指仿佛有魔力,连这样的简单动作也显得分外优雅迷人。
待药膏捣制完毕,他缓缓掀开覆盖在谢毓婉腿上的锦被,一股凉意让谢毓婉瞬间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