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流霜跑了出来,跪到地上朝陆世安行了一礼,随即又扯了扯夜浅黛的裙角,尴尬提醒道:“公主,见了皇上要先行礼的。”
“不用!”不等夜浅黛说什么,陆世安就出声反驳了流霜的话,“以后娘娘见朕无需行礼,朕给她的特例。”
流霜闻言面上一喜,立马磕头道谢:“谢皇上。”
陆世安让她平了身,随着夜浅黛进了房间。
屋外清幽,房内更是朴素无华,一套桌椅、一张床、两个柜子。
墙上挂的是字画佳作,桌上摆放的是文房四宝,除此之外,就只剩下墙角的一把琵琶了。
陆世安坐在桌边扫视了一圈这堪称寒酸的环境,幽幽叹声气,神情落寞地朝夜浅黛问道:“这里着实太过素雅,安排你住此处,可是委屈你了?”
夜浅黛轻摇螓首,款款落坐在他身边,执起茶壶给他斟茶,“臣妾不委屈,臣妾很喜欢这里,比喜欢任何地方都要喜欢。”
“是吗?那今日在宴会之上你何故落泪?你可是不愿留在宫中?”
陆世安露出一抹苦涩的笑,他不是不知道竹景国居心不良,只是他无法拒绝和晴儿一样的眼神罢了。
夜浅黛把倒好的茶水推到他手边,清澈的眼眸注视着他,答非所问,“那为何臣妾在弹奏《长干行》时,皇上也红了眼眶?”
陆世安低头看看她递来的茶水,沉默片刻,扬了扬唇,好看的眼睛里满是心碎,“那首曲儿,让朕想起了一位故人。”
“是吗?”夜浅黛嘴角浅浅笑着,眼中的水汽却越聚越多,“那故人,是皇上的意中人吗?”
陆世安轻抬眼皮,眼底已是通红一片,“那故人,是我穷极一生的心之所向,也是我遗憾终身的求而不得。”
夜浅黛水波流转的眸子望着他,眼角眉梢的忧伤似乎比眼前之人还要剧烈。
良久,她再次开口问道:“皇上是当今天子,是什么样的姑娘能让皇上求而不得?”
陆世安悲戚地笑了一声,语气里满是自责悔恨,“就是因为‘当今天子’,朕才失去了她。若我们只是寻常百姓,或许就不会走到今天的这种地步了。”
“是啊,若只是寻常百姓就好了。”夜浅黛眼光看向窗外摇曳的竹子,发出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皇上,她去哪儿了?”
陆世安垂下眼帘,悲伤刻骨,“她永远离开了,我没能保护好她,甚至可以说,是我害了她。”
夜浅黛情不自禁地摇头,“不是的,也许她还会回来。”
“她死了,她永远不会回来了,可即使知道她不会回来,我还是想等,等什么呢?等一个不可能的可能。”
陆世安哀伤的语气中带有一些自嘲,那心里的苦啊,像是被黄莲水泡过一样。
原来,他已经知道了。
夜浅黛笑红了眼睛,沙哑着声音又问:“她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陆世安的目光被她夺去,注视着她轻声答道:“貌美无双,清雅娴静,喜穿青衣,擅弹琵琶,酷爱翠竹,吾青梅竹马的未婚妻。”
听完他的话,夜浅黛并没有陆世安意料中的惊讶与错愕,而是依旧温温柔柔多情似水,除了那眉宇间的悲伤更甚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