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医院急诊室,一位面色发白的中年妇女躺在病床上输液。
她还穿着保洁的灰色套装,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躺着。她的嘴唇泛起干枯的白色死皮,眉眼间笼罩着散不去的哀愁,让人看着分外难受。
“11床家属请尽快缴费!”
护士掀开帘子,犹如一台冰冷的机器,毫无感情地朝外喊。
江河反应过来,护士说的11床家属是在喊他。他面色迟疑地站起来,动作缓慢地将手伸进口袋。
知夏看他翻遍四个口袋才翻出一百多块钱,于心不忍,从ATM机上取了两千块回来给他。
“我。。。。。。”江河犹豫着。
刚才知夏一声不吭往外走,江河以为知夏怕他借钱,还在心里嘲笑自己人憎狗嫌,连人家小姑娘看到都要远远躲开。
没想到知夏主动把钱借给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受。
现在县城物价低,他拼死拼活打三份零工,一个月剩下不到一千块。这两千块,他不吃不喝要近三个月才能还清。
更何况他还有家累,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还清。
“拿着吧,先看病要紧。”
知夏看江河没有接收的意思,主动再递过去。
虽然两千对现在的她来说不算小数目,但她能拿出这些钱,也没奢望江河一定会还给她。
她只是不想自己身边的人像她一样,经历那种至亲患病,因为费用问题挣扎着出院的无力感。。
“谢谢!”
现实情况由不得江河拒绝,他最终还是收下了这部分钱。
等江河忙里忙外将母亲在医院安顿好,知夏和他返回出租屋。
走到小巷子里,江河筋疲力尽地找一个台阶坐下,垂头不语。
知夏走过去,垫了两张纸巾,才坐在他旁边。
“喂,好学生,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江河这次的语气不再是一副欠揍的样子。
他好像挑着沉重的负担跋涉千山万水,语气是不符合年纪的疲惫和无力。
“林知夏。”
“名字还挺好听。”江河笑笑,然后说:“我叫江河。”
“嗯,我知道。”
从有人叫江河名字开始,知夏就知道他是谁。
江河的房子在知夏房东家南左侧,两家隔一条一米多宽的小路。
不同于房东家拔地而起的四层水泥大楼,他们家是一栋宽敞破旧的红砖房。
红砖房的屋顶还是瓦片,旁边的是未铺成水泥的菜地。他们家没有出租,也没有人愿意租。
听房东说,江河父亲去世多年。奶奶接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噩耗,当即中风瘫痪在床。她们全家就靠着母亲给人做保洁维持生计。后面母亲患糖尿病,江河迫不得已辍学回家。
“江河的成绩很好嘞,这孩子可惜了!”
江河是这附近最聪明的小孩。房东每次都是说起满口惋惜,摇头叹气地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