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门里转出来一个穿着长袍的男人,他背着手,面容和善。
庄定湉一直在看鼻尖有痣的男人转笛子,脑袋晕乎乎的,他听见佩英说了句“小师傅,麻烦你了”。
那个叫柏春的人在庄定湉身旁坐下来,开始和他闲聊。
问了他名字,生日,喜欢做什么,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庄定湉乖乖地全答了,他看到柏春手腕上有一串木珠子,绕了三圈,尾端悬挂着一颗红色珠子,他认识这种珠子,名字叫朱砂。
佩英有些紧张地问他:“小师傅,我家孩子算出来如何?”
柏春笑了笑,开始说庄定湉一些听不懂的话,庄定湉坐着有些走神,眼睛眨巴眨巴,一直在看男人手里的笛子。
那个男人倾身过来,说:“小朋友,我给你吹笛子听好不好?”
庄定湉走过去,用力点头。
佩英和柏春谈了很久,庄定湉有点不解地问:“命啊,运啊,是什么意思?”
吹笛子的男人笑了笑:“有些人相信,你长大以后是什么样的,是从你一出生就注定的。柏春也给我算过命,他说我长得太女相,命不顺。”
庄定湉看着他,认真说:“哥哥,你确实长得很好看。”
男人摸摸他的头,他笑的时候有个小梨涡,他说:“我不信命,我只接受我的选择带来的结果。”
庄定湉听得云里雾里,这个院子里的一切都让他困惑,他只觉得笛子很好听,于是他又问:“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但庄定湉没有得到回答,佩英和柏春道了谢,说要回
回家路上,佩英看起来很忧愁,她说,这个湉字不好。
后来黎波去世,佩英拉着庄定湉的手,手心都是汗,她看看女儿又看看孩子,孩子太小什么都不懂,佩英蹲下来抱住庄定湉,用力到颤抖。
“答应外婆,不要去水边。”
佩英这句话,庄定湉记了很多年。
这句话初听是一句忠告,但后来成了一句谶语。
或许他真的不应该离水边太近,陈嘉禾和钱与舟,初见的图景里,他们的背后,都是皱起水纹的像绸缎一样的温柔水面。
“湉哥,走吧。”钱与舟的声音把他从回忆中拉出,金色的阳光缀满他的发梢。
庄定湉笑了笑,说:“那走吧。”
从这里下去就是北山街,离断桥很近,但他们没去桥上人挤人,而是沿着北山街一直往前。
西湖边最快捷的交通工具是自行车,钱与舟提议道:“我们骑车吧。”
钱明昭还没开口说话呢,钱与舟已经欠嗖嗖地来了一句:“不会领导做太多年看不上骑自行车了吧?”
钱明昭瞪他一眼:“肯定骑得比你快。”
父子俩这就又比上了,扫码取车之后,都不需要有人喊开始,两位已经铆足劲骑了起来。
庄定湉看了叶轻舟一眼,笑着说:“他俩这时候倒不像父子,像朋友。”
叶轻舟推着自行车,说:“与舟小时候话很少的,也不爱在我们跟前闹,见了他的人都夸他乖,现在想来,应该是我们对他要求太严格了。”
“真那么乖?”庄定湉想起他在钱与舟房间里见过的那些照片,小胖墩很可爱,眼睛亮亮的,总像是憋着什么坏主意。
叶轻舟笑起来:“当然不是,他暗戳戳地吵,干坏事不让我们知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