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儿明明守在门外,那么,递给他鞋子的人又是何方神圣?
穆云之心虚地回头,果然,那个名叫岁谂安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蹲在了他的身旁,手中正握着那双遗落的鞋子。岁谂安平日里总是装作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但此刻,他的眼中竟闪烁着不易察觉的狡黠光芒。
穆云之惊讶地问:“你怎么……”
岁谂安的眼神平静,却藏着深不可测的城府,只是轻轻地说:“哥哥,我身上的伤又开始疼了,疼得我有些难以入睡,你可以陪着我吗?”
穆云之的脑海中一片混乱,他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你先去床上坐一会儿,我点燃蜡烛就过来帮你检查。”
“嚓”的一声,穆云之点燃了蜡烛,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的行李还暴露在外。
岁谂安指着行李,语气平和地问道:“公子似乎是想丢下我不告而别了。”
穆云之:“……”
得,连“哥哥”都不愿意叫了。
此刻,他无言以对,只能放下手中的蜡烛,叹了口气:“来,谂安,我们好好谈谈。”
他试图抓住对方的手,坐到床上去谈,然而,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少年的那一刻,少年突然反握住他的手腕,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公子,你这是嫌我累赘了!”
穆云之被他的话触动,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谂安,我不是嫌弃你,只是担心你能否承受旅途的艰辛。”
岁谂安的眼眶微微泛红,但他的声音依旧坚定,隐藏着不容置疑的决意:“我不明白,既然你觉得我不是累赘,为什么不让我跟着你?”
穆云之的心再次软化,他沉思片刻后说:“带你走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必须向我说说你的目的,为什么非要跟着我不可?”
路上的开销不比山上,他的大部分钱都要用来维持生计,不说出想跟着自己的合理解释,他是绝不会答应的。
岁谂安的目光始终紧紧地盯着他,又一次问道:“哥哥,我觉得你人很好……陶儿姐姐也很好,我很想与你一同生活,您可愿意让我与陶儿姐姐一起,当您未来的书童?”
穆云之无法承受这样的眼神,心道原来“陶儿”才是重点!只能无奈地摇头:“谂安,书童有一个陶儿就足够了,我一天也写不了几个字……”
岁谂安的目光变得更加坚定,紧握着他的手:“哥哥……我没有亲人,也没有家,更没有武功护身,离开了您,那些恶霸迟早会找上门来欺负我,我该如何生存!两天前,您说我眼力好,不如就从今天开始,让我跟随您学习武艺,等到有一天我能独立在外生存了,您再让我离开好吗!”
他说到这里,突然跪下,大声喊道:“所以,我愿意跟随您学习武艺,请您做我的师父吧!”
啪。
穆云之一激动,把桌上烛台碰掉了。
第4章
烛台掉了,倒是无甚所谓,因为点燃的那盏本来就在岁谂安的手上。
穆云之脸颊涨红,大袖轻扬,语气坚决:“师父?荒谬至极!”
他自觉武艺平平,应付市井宵小地痞流氓还差不多,让他授业?他实在担不起那份重责。
少年见穆云之态度尖锐,声音更低了几分:“哥哥,我虽无根基,但绝非朽木,恰恰相反,我机敏过人,一点即透!”
在岁谂安的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要想在这个复杂的世界立足,就必须学会隐藏自己的实力,哪怕自己再聪明,懂得再多,也必须以一个弱小无助的形象留在穆云之身边。
穆云之一个隐世多年的美人哪里懂他这些弯弯绕绕的心思,急得劝道:“你先将伤势养好,再去城中走走看看,比我厉害的高手可多了!若你只是觉得江南之地不安稳不敢一个人走的话,我可以赠你些许银两,助你前往别处,你无需担忧路上的生活费用,我可修书一封予当地友人,让他们照拂你一段时日……”
不懂他说完,岁谂安眼中的光芒再次强硬起来:“哥哥城中权贵的每一双眼睛都充满了阴谋与贪欲,他们恨不得将无依无靠的平民都咬上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