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根本不可能听懂中文。除非……穆欣突然捂住了嘴,好像猜到了什么。
“除非……”渝州看懂了她眼中的不可置信:“我俩之间还存在着第三人,一个无影无踪却又默默连接起一切的第三人,它将‘苏格兰场’翻译成‘伦敦警察厅’,又在刘国郁母语中挑选了一个与‘城管大队’职责最为接近的单词,使两者相等。不管那个单词是什么,但总之,它不具备公安的职责。
不错,十维公约就是那个无所不在的第三人。它充当着翻译官的角色,横跨在无数玩家之间,为所有人的交流搭起了一座座桥梁。”
“你在说废话吗?”刘国郁脸上又泛起了不耐烦之色,“十维公约自带翻译系统,除了某些密码,神秘图腾,血脉暗语外,你听到的所有的语言,见到的所有文字都会自动翻译。你提这些人尽皆知的事做什么?”
“你还不明白吗!?”渝州道,“翻译本来就会带来误差,更何况是上亿种截然不同的语言,上亿种截然不同的文明。你有的我没有,我有的你没有。公约到底要怎样翻译才能打破两种文明的交流壁障,将阻碍降到最低?”
“只有一个方法,”渝州伸出了一根手指,“简化。以此为核心,公约甚至愿意牺牲一部分准确性。
你们发现了吧,乔纳德和这里的孩子都不是人类,但是他曾多次说过,‘我不是这里的人’,‘安是个诚实的人’等等,那么这个‘人’字到底指代了什么?如果这个‘人’字指代的不是人类,那安口中所谓的‘变态杀人狂’中的‘人’字,又真的是指人类吗?”
第75章拯救乔纳德(二十)
刘国郁被这个新颖的观点镇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穆欣却若有所悟地喃喃道,“原来,原来是这样。”
她在这所受的一切委屈,一切不公,居然只是一个翻译失误,不,或许连失误都算不上。她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哭。她的人生到处都是浊流,刺得她睁不开眼。
渝州却没有发现她的异常,他的全部心力都被越来越近的死亡倒计时占据,还有16分钟,他继续用慢吞吞的语调说道:“答案很简单,不是。这个‘人’字指代的是一个笼统范畴--我族。穆欣杀的很有可能并不是人类,而是安的同族。”
说完这句话他情不自禁地笑了笑,虽然身处险境,但不得不承认,破解谜题的快感依然给了他无与伦比的满足。他不得不狠狠咬了下舌头,才从某种飘飘然的感觉中恢复,想起自己的目的,便又啰里啰嗦地补了两句废话,
“这样的翻译不是巧合,我曾听闻云刑的名号--处刑人,他并不是人类,但公约还是翻译成了这三个字,只是为了方便理解。
我想他的名号落在其他各个种族的耳中应该各不相同,打个比方,精灵族听到的就是处刑精灵,龙族听到的就是处刑龙,狗族听到的就是处刑狗等等,当然,如果有狗族的话。”
渝州顿了顿:“接下来,只需穆欣亲口告诉我们,过去的22年里,她曾用残忍的手段虐杀了哪一种生物?一切疑问都将迎刃而解。”
他虽这般说,心中却早已有了猜测,地球上会蜕皮的生物本就不多,穆欣一个小女生,还不是医学系,能经常接触到,并有胆量虐杀的一定不是那些大体型的冷血生物。那么答案显而易见了。由此,这里的一切怪事,乔纳德的身份也将从深埋地底的黑暗中重见天日。
“我,我没有……”穆欣胡乱地辩解着,她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是不愿意让自己最丑陋的一面暴露在人前。
牛素珍冷觑了她一眼,咄咄逼人:“我们小区背后那片荒地,老是发现野猫野狗的尸体,该不会是你做得吧。”
穆欣咬着嘴唇,眼眶已微微泛红:“我没有,我真的没有。那野猫野狗爪子那么长,牙齿那么利,我根本不敢靠近啊。”
渝州摇了摇头:“我相信不是猫和狗,应该是体型更小的一种生物。”
他伸出一根小拇指,“或许还没指甲盖那么大。”
“我……”穆欣被说中了心事,脸色一下变得煞白。
渝州:“我猜,是某一种昆虫吧。”
“我知道瞒不过你。”穆欣像是放弃般轻叹一声,卸下了所有的包袱:“是,我确实干过这样的事。”
“为什么要这样做?”渝州又找到了一个拖延时间的好问题。
“像你这样的人是不会明白的。”穆欣自嘲一笑,惨不忍睹的脸庞更显落寞,“打小我就不聪明,不,应该是特别笨。
可偏偏和我同岁的陈述是那种人见人夸的好学生,因为住的近,从小学到初中我们都是一个学校,考同一张卷子。
有了比较,灾难就降临了。我不停地被小区各个家长拿出来,作为反面案例教育他们的孩子,我现在还能记起那句话,多向陈述学习,千万不要和穆欣一样。
哈,我的父亲是个好面子的人,可每次左邻右舍谈起孩子的成绩时,他都只能一个人默默走开,而我的母亲,每回都用失望透顶的眼神看着我,你们知道那是种什么滋味吗?”
穆欣的眼中没有泪,有的只是深深的疲惫,“我已经很努力了,每天学习到凌晨两三点,可还是不行,那些数学公式就像鞭子一样抽打着我,打得我遍体鳞伤,毫无招架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