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他能闯到几层?”忽然一个慵懒的声音传来,萧瑟转过头,看到一个留着小胡子的男子不知何时站到了自己身边。那人约莫三十岁出头,穿着一身青色的长衫,神色也是懒懒的,长长的头发披散下来,带着几分颓唐,但是眉宇里却有掩盖不住的风流气,与同样一身青衫的萧瑟站在一起,倒像是一对久别重逢的兄弟。
“十一层。大概能刚过长老阁,十六层,那是想都不能想的。”萧瑟转过身去,说道。
留着小胡子的男人摸了摸那撇胡子,摇头:“若打开那个包裹,能到十二层。”
“只多一层?”萧瑟挑了挑眉。
“十层往上,每一层,就是一个境界。”男人笑了笑。
“你这么了解?”萧瑟问。
“我在这里已开了十多年的酒肆了。”男人站在那块“东归”的牌子下,语气中有些自豪。
“刚刚那有个小二也说自己在这里待了十几年了,懂得却似乎没有你多。”萧瑟淡淡地说。
“那是自然。”男人指了指屋内,然后使劲嗅了一下鼻子,“因为我的酒,比他的香。”
“都有什么酒?”萧瑟问道。
“绍兴花雕杜康酒,兰陵美酒状元红,枣集美酒鸿茅酒,羊羔美酒五加皮,女儿酒竹叶青,酃酒鹤年贡,杏花汾酒‘同盛金’。客官想要喝哪种?”男子光说着这些名字,就觉得自己已经醉晕过去了。
“既然到了雪月城,自然想喝那风花雪月。”萧瑟倒是一样都没有选。
“风花雪月?”男子笑了笑,手轻轻一挥,一朵路边卖花姑娘手中的茶花落到了他的手中,“我现在就去酿。”
“现在才酿,是否有些晚了?”萧瑟对于他几乎神乎其技的随意一挥手并没有流露出惊讶。
“不晚,有的酒越陈越好喝,有的酒却是越新鲜越好喝。风花雪月,等不了片刻,酒酿成之时,是它最美之时。不用急,今夜月好,能饮。”男子拿着那朵茶花走进了酒肆之中。
萧瑟琢磨了一会儿这男人的话中意味后,也是莞尔一笑,便打算跟着他走进去,却无意中瞥见了那个无意中被摘去了手中茶花的卖花女,委屈地瞪着一双大眼睛,几乎便要哭出来了。他叹了口气,心想自己怎么总遇到这些个要花钱的破事,只能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碎银,丢给了那卖花女。
卖花女顿时破涕为笑,拿着银子道了句谢就跑开了。萧瑟没有搭理,只是转头又望了那一袭红衣,却是已快走到登天阁楼下了。
萧瑟走进酒肆,发现那留着小胡子的男人已经不知去了哪里,酒肆中人声喧闹,生意很好,萧瑟找了个角落的地方坐了下来,一个小二迎了上来:“客官要些什么。”
“我约了你们老板晚上喝那一壶风花雪月。现在,随便给我上些打发时间的酒就好。”萧瑟懒懒地说。
“客官说笑了,小店的酒都是绝品。可没什么打发时间的酒。小的自作主张,就来桑落、新丰、茱萸、松醪、长安、屠苏、元正、桂花、杜康、松花、声闻、般若各一盏吧。”小二一口气说了十二种酒的名字。
“这其中有什么讲究吗?”萧瑟微微一皱眉。
“一共十二盏,客官的朋友每登上一阁,就喝上一盏。十二盏之后,客官的朋友也该回来了。就可以喝那风花雪月了。”小儿脸上依然挂着笑意。
这酒店摆明了不是普通的角色,但萧瑟却被勾起了好奇心,心中没有半点畏惧,只是点点头,道:“好,就来这十二盏。”
很快,小二就将十二盏酒拿了上来,摆了张长桌一字摆开,分外壮观。周围的人都忍不住望了过来,看着这个穿着青衫的俊秀年轻人,低声议论着。萧瑟却并不理会,只是一口一口不紧不慢地喝着。只是才喝完这第一盏,一袭红衣的雷无桀就踏门走了进来,看到萧瑟喝酒的架势也是一惊:“萧瑟,你不用这么着急吧?现在就给我摆起庆功宴来了?”
萧瑟更惊:“你第一层就被打下来了?”
雷无桀叹了口气,坐下仰头就喝了一碗桑落酒,摇摇头:“哪能呢。”
“那怎么就回来了。”萧瑟不解。
“哎,守阁的人说,已是戌时了。登天阁关门了,要去得等明天了!”雷无桀满是惋惜。
萧瑟则是哑口无言,只想退了这一桌子的酒。
此时,城门口又有一匹满是疲态的老马晃悠了进来,一个书童模样的人牵着那匹马,背上挂着一柄桃木剑,而在他之前则走着一个背着书箱的书生,一脸欣喜地望着城中的场景,喃喃道:“这雪月城可比那青城山有趣多了。”
那背桃木剑的书童倒是一脸的不屑:“雪月城是凡城,青城山是仙山。小师叔你真是俗不可耐。”
“俗就俗了。”那书生笑道,“你们是修道,我只是练剑。可没入你们那仙门。还有,别叫我小师叔,要叫我公子。”
“公个屁。”书童半分没有留情面。
书生有些尴尬地挠挠头,骂道:“张口屎尿屁,这就是你的修仙之道?”
书童不屑地哼了一声:“道可道,非恒道。名可名,非恒名。你懂个屁!”
“好,我不懂。”书生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也不懂那无量剑术,你找别人学去。”
“好呀。”书童倒是不惧,“那我回去就告诉师祖,你偷偷跑来雪月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