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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衍不在,送人上学的司机也不在,温然着急得后背渗汗,没多想就从包里拿出自己的旧手机,窘迫地想跟谢鹤年打电话。
温静秋得病死后,一直都是谢鹤年照顾,温然从小都是跟着母亲过的,出了个可靠的长辈,难免把对父亲的依赖部分转移到谢鹤年身上。
阿姨瞅见了连忙过来,她身子骨站得格外直,“小然,叔叔这会儿正忙着处理事情,你就不要打电话给他了。”她笑得有些温柔,“走到山下会有公交站,你就不要麻烦别人了,好吗?”
温然抱紧自己的书包刚说了一声好,就听见她说,“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希望你的到来,你也能理解的吧。”
他浅色的瞳孔猛地一震,诧异,震惊后流露的后怕,自卑,在那双眼睛里根本藏不住。
温然脊背发凉地往山下走,晨曦在大亮的日边栩栩描绘,他耳边一绺一绺的卷发尽数被汗水浸湿,等走到公交站时,双腿都软得宛若在大浪翻滚的海里艰难行走,脚后跟都磨破了皮。
上公交车的前一刻他满脑子想的是,藏不住的。
来来回回折腾半个月,谢鹤年都没发现,温然也习惯了,但是他非但没对刻薄行事的谢衍生出厌恶,反而忍不住地心生亲近和讨好。
那天下午温然走了很久才回到谢家,司机在门口洗车,黑色车身锃亮光滑,在太阳光下闪闪发亮。
他朝司机打过招呼后走进大门,谢衍懒散地窝在沙发上看书,看书封是一本英文原着,温然只简单认得几个,猜想应该是讲生物和基因有关的。
谢衍以后是想学这方面的专业吗?他想。
“阿姨,帮我倒杯冰水。”他翻过一页纸说道,少爷性子懒怠惯了。
身旁悄无声息地伫立一道身影,阴影小片投射在书面上,谢衍低声谢过抻长手臂去接,指尖触碰到光滑细腻的肌肤,他手指一顿抬头朝人看去。
紧接着冰凉的冷水就泼了温然一脸。
冷水顺着肌肤密密匝匝地撬进心底,冻得他小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就跟现在一样。
即便谢衍甩开他并没用几分力,可温然依旧觉得被他碰到的地方生起了寒意,不远处站在绿荫树下的简一言直直望过来,手边上提着一个装药的袋子。
温然现在害怕起来,不敢再张口说话,生怕从谢衍口中听到拒绝。
他有些难过起来,生病放大了潜藏在深处的某些情绪,眼睛酸涩到让温然觉得睁开就极其费劲。
“走吧。”谢衍说道。
“啊?”
谢衍回头盯着他,伸手在温然的额头上屈指弹了一下,“去医院看病啊。”
温然恍惚中回过神来,惊讶过后发出一声:“哦。”心里又开始高兴起来,跟裹了糖浆似的,眼睛游曳着细碎的光。
两人进医院后,谢衍看着医生拿起一根水银温度计让温然夹着,过了几分钟取出来,“三十八度五。”
“先给你吊一瓶消炎水。”医生说完在纸上写下几笔交给护士,温然被安排到病房里躺着,护士去准备吊水的针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