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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尧被他眼中直透出来的防备刺痛,尽量温和的笑容也勉强起来,“我只是想来看看,你身体好些没有?”
温然对傅尧的印象实在太差,这些天思绪渐渐清明后,以前的记忆也纷沓席来,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傅尧打在脸颊上的那一巴掌,当时打得他半边耳朵轰鸣作响,到现在为止,仅剩下的第一反应就只有痛和疼了。
“夏夏,是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以后都会改的,我再也不会凶你了,也不会随便和别的人做出格的动作,订婚我已经取消了,因为这件事,我让联姻的世家丢了很大面子,我爸因此惩戒我一顿。”傅尧这话说得真情实感,其中八分真,两分假,剩下的两分故意博人同情,“你是知道我家的,惩罚起来都下了狠手,还关了我禁闭。”
闻熄在一旁漠不关心地听着,没作声,他表面上总是说着要让傅尧滚远点,可在紧要关头还是将选择权放到闻夏的手中,至少他想让他弟弟亲手断得干净。
“我当时被我爸关着,肋骨也断了,还没好全就赶着来见你。”傅尧眼睑泛红,姿态放低,带着一副可怜劲儿想要博取同情,他知道闻夏最容易动容什么,他就故意将这副模样摆在他面前。
温然确实胸口发涨钝痛,那股不属于他的情绪渐渐传到神经末梢,让他也一并感同身受。
傅尧垂眼盯着温然看,见他眸色发痛,薄唇翘起又抚平,微微放下一直被吊着的心。
“你不要再来了。”温然抬起头,眼睛没有波动,一滩死水。
“没有意义。”
四个无足轻重的字组成的一句话砸在心尖上,痛得让傅尧当场皱起眉,这比“我们分手”“断开吧”产生的分量更重,就好像已经否定了之前和现在的全部意义,可傅尧还是喜欢他的,只是他自己的方式过于愚钝笨拙。
“没听懂吗?”温然见他没反应,困惑的目光投向他。
傅尧努了努唇,努力将身上缠绕的寒意驱散,勉强地拼凑出一脸笑对温然说:“你可能还没痊愈,这件事我们可以到时候再谈。”
闻熄倒是喜闻乐见,觉得自家宝贝可算是硬气一回,现在正待在一旁偷着乐。
温然听到后摇了摇头,语气认真:“我不大想见你。”
闻熄用手掩唇都遮盖不住快勾到天上去的嘴角,他起身发话:“现在你总算是能听懂我弟的意思了吧,下次真别来了,隔壁病友都快吃腻你送的东西,收拾收拾,快点滚吧,再不走我喊护士进来了。”
傅尧冷冷瞥过闻熄一眼,显然没将他的话太过放在心里,走时回头看了一眼温然,总觉得他低头不愿说话的样子,神态清冷,宛若变了一个人。
“夏夏。”闻熄凑近过来,“你是真的想通了,对吧?”
温然脑袋还垂着,一副在深思的状态,闻熄等了几分钟后又喊了一声,温然恍若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啊”了一声后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闻熄反问:“你在想什么呀?”
温然沉静一瞬,突然问他:“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呀?”
闻熄说:“一周左右就可以回家休息。”他摸了摸温然的脑袋,“先养养,就这么着急啊?”
温然语气平调,将身上的薄被子拢了拢,“上次他说的那个人,死了,我想去看看。”
闻熄对闻夏的朋友圈了如指掌,基本上哪个朋友自己都了解品性和家底,还从来没听过这一号人物,“你认识?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过?”
温然说道:“有过一面之缘。”,他不太喜欢被陌生人摸脑袋或者是后脖颈,见状更是下意识地想往后缩,但是很快又反应过来,只好耐着头皮发麻的感觉让闻熄薅他脑袋。
闻熄极快地笑了一声,“行,不摸了,看你这眼神怕的,出了趟事怎么胆子还越发变小了。”
温然没再回话,眼皮渐渐耷拉起看来是来了困意,闻熄给他掖好被角等他睡着后再打开笔电处理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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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时京市降下一场暴雪,整座城市冰天雪地,银装素裹。一早上清洁工人就开始进行铲雪工作,避免到时候道路结冰,无人踏过的雪地顿时留下一连串深深的脚印,恍若圣洁干净的白纸被沾染到别的痕迹。
阿姨早前就吩咐下来让佣人收拾门前的台阶,结果清理时几个女佣起了玩心,纷纷捏起白雪打起雪仗,疯了好一会儿才遏制。
谢衍醒得一向早,他在卧室坐了一会儿,从枕头边上捡起白色围巾,穿好外套好将围巾一圈一圈地绕在脖子上,手掌撩起轻薄的窗帘睨了一眼,满眼皆白,门口铁栏边上还立着一个半米高的雪人,脖子上挂着一条红色围巾,两个树杈插在胳膊的位置。
中午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又打来电话,询问什么时候进行吊唁,谢衍没有犹豫,望着落地窗外面的雪,“年后再说吧。”
快到年底时,烟花肆虐。谢衍站在露台的位置能够望见从山下腾升的绚烂焰火,上升至最高空,砰地一声在夜空上迸裂炸开,宛若岩浆溅落的残余四处降落。
他顶着残酷的冷风恍惚之下也能嗅过那一缕似有若无的火药气息。
铃声响起,谢衍神态冷恹有点不太愿意接起,电话响过几轮,隐有不接电话就不挂的意思。
谢衍看了眼屏幕,表情无动于衷点击拨通,那边先是传来一声脆弱的咳嗽声,声线又沉又虚,礼貌性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这时才打来电话,估计是午觉刚睡醒不久,“你后悔吗?”
你后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