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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看他一眼,具有职业操守地回复:“不好意思,病人的情况一般是不能向外人透露的。”
温然表示当然理解,随后又很快地编造一个理由骗了过去,护士看他确实长得阳光帅气,也不像是什么坏人,隐约透露一点只说是癌。
得到确定性的回复后,温然模样反而没有一开始那样紧张了,毕竟闻熄已经提前为他做好建设性的心理准备。
“其实化疗控制后,过段时间再进行手术,还是能够抱有一定希望的,但是她家人——”她的话中途顿住了,下巴朝某个方向努了努,“喏,来了。”
温然顺着她的方向探去,他眼熟的弟妹正面色不虞地往这里走,浑身散发着一种不和的气场,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温然摸出口罩在两人快要经过的时候戴上。
女人走到病房门口就要推开时,余光瞥过一眼距离不过几米的温然,不悦地轻蹙眉头,似乎觉得她和男人的争吵被这个陌生人尽收眼底,于是进门时狠狠地砰地一下将门摔上,门框周遭的墙壁因为动静出现细微的颤动。
他在医院的走廊待了一小会儿,病房里的声响从并不隔音的门缝里悉数倾泻出来,风一般飘进温然的耳廓里。
“妈妈,化疗手术的钱还是先让姐姐垫着,前几天小雨生病,说是要动手术,现在都不知道要花费多少,你也知道我现在的情况····”
“凭什么先让我垫,家里房产证都改成你的名字,你把房子卖了不就成,敢情好的都归你,坏的都该我受着是吧?”徐雅冷笑一声,将手里的新款LV黑包捏得紧紧的,“如果你在房产证上重新加上我的名字,医疗费我出也不是不可以。”
“······”
温然起身往外面走,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淡。
温静冬的手术和治疗是一定得做的,在回去的路上,温然大致盘算着那几年温静冬给自己开销的金额,她对自己在某种程度上确实视若己出。
去徐雅他们所在的国际学校一同上学,仅学费而言都要大几万;参加假期训练营;报各种兴趣班;衣食住行更是选择最好的。如果不是这样,他们一家也不会因为这个而产生重大矛盾闹到快要分家。
而且她受病痛折磨的脸跟温静秋太像了。
回到学校一段时间,温然变得十分沉默,他不可能去找闻熄借钱,先不说他觉得上一次的闻熄谈话间语气透着古怪,而且如果真找他借钱了,按照闻熄的性格怎么会让身为“闻夏”的自己来还。
他银行卡里的钱在买房过后只剩下几十万,负担温静冬治疗的费用算是绰绰有余,可他又不是傻子,自己平白无故辛苦挣的钱全给徐雅他们当慈善。
他还没有想好办法,医院里护士的电话就火急火燎地打了过来,临走之前温然给那个短发女护士留下自己的号码,方便出现急事时联系。
“病人现在出现紧急反应需要立即做手术,但是之前的治疗费她的家属还没有付清,现在病人的状况已经开始昏迷不清——”
女护士还未等温然说话,便又急促地补充道:“我之前已经给她的近亲属打过电话,都没有接,而且他们最近也有好几天没来了。”
温然牙关磨了磨,对于这种出于意料之中的结果没有太多的愤怒感,几分钟后,就当电话另一头以为他不会说话时,温然安静地开口:“我马上过来。”
“请先进行手术。”
在乘车去医院的途中,温然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即便他那双瘦白如纸的手开始不受自我控制一般地抖动。温然打开通讯录,慢吞地翻着,看着屏幕上极为显眼的号码,闻熄。
如果打过去,他要怎么向闻熄解释?
又或者说他要向闻熄表明自己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去帮助温静冬?
你的侄子曾经给予我重要的帮助,所以听闻你身体抱恙我及时地提供援助?
他不想温静冬出事。
指尖在快要拨通的前一刻,消息恍若在定时炸弹在飞快倒数的最后几秒被及时剪断一般跳出来,宛若及时雨一样将温然给稳住。
【zx□□】:最近是出了什么事吗?
【zx□□】:消息很久没回。
温然神经紧绷的状态居然被他赫然瓦解,和网友Z聊天时温然无疑是最轻松的,甚至比相对而言称得上熟悉的闻熄还要放松许多,也许是不用担心常常被吊着神经,就连在学校独处时都没有这种感觉。
【summer】:不好意思。
【summer】:当时忘记回了。
【summer】:家里的亲人突发疾病,需要进行手术。
【zx□□】: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温然盯着这短短几个字的一行话,那种不敢跟人倾述的烦闷感也减弱几分,就好像在走投无路时得到他人施舍的一丁点好意,就觉得自己的情绪被很好地照顾。
于是他头脑猛地发热,理智仿佛被熔化一般向他寻求帮助。
【summer】:你能借给我一些钱吗?语^。嬉。挣}里我很快会还的。
温然发出的那一瞬间就后悔了,说到底两人也不过是交流几个月的网友,而且网上不是经常有这样的例子吗?网聊几个月的对象突然说自己亲戚生病,需要好几万块,结果在转账几天过户明明如胶似漆的网恋对象逐渐变得十分冷淡,消息连着好几天不回,最后又用类似的办法诓骗一大笔钱后就删除跑路。
如果网友Z将自己也当做诈骗犯怎么办?也算是说过心里话的朋友,至少不需要那么费劲地瞒着,各种习惯也是温然比较欣赏的类型,温然不太想失去即便是在现实生活中也勉强可以划分到“好朋友”这一栏的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