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熄无语地笑了一声,干脆将护士喊来,在温然的病房里给他处理创口。
质感滑腻的裤管被一点一点往上卷,逐渐显露出青紫肿起的伤痕,骨头戳着皮肉将那一块肌肤给突了出来,仿佛在平整的棉被里塞了一块石头而被重重隆起。
流血的部分是膝盖被碎片扎刺,可能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穿进去的,玻璃碎片深深埋在肉里,被护士小心地用小镊子轻轻地夹出来,脓血又跟着溢了出来。
护士用白绷带进行简单的处理后,语重心长地告诉谢衍,“腿骨这部分可能要重新进行手术。”
谢衍置若未闻,也许是听见了,他眼睛失去了往日的冷,灰蒙蒙的,有一点像死掉后的白色鱼眼,茫然地望着温然的脸。
他久久没有动静。
几秒后,温然薄薄的眼皮眨了一下,谢衍当即起身沸热的心血防仿佛重新从血管里灌射进来,他笑了一下,拉住身边还未走的护士,让她上前查看。
温然的眼皮缓缓睁开,又很快地耷上,从阖上的眼皮能够望见隐约还在扭动的眼珠,活的。
谢衍还没能从这种从天而降的福祉中清醒过来,医生穿着白大褂破门而出,身后还跟着隐约显得急躁的闻熄。
医生拿着医护手电小心照明着温然的眼睛,瞳仁难以察觉地陡缩一圈,医生随即关掉手电塞进口袋里,“有意识了,正在缓慢清明,家属先尝试着跟他对话,别让他再睡着。”
谢衍喉结滚动,吞下一口唾沫,注意到温然的浓密的睫毛如羽蝶振翅般轻微震动,他轻声且温柔地说着话,谢衍注意到温然的眼皮又撩起来,瞳孔涣散地朝他的方向探了一眼。
闻熄总算是放下忐忑不安的心来,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近十一点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可以送外卖的地方,待会儿等温然醒了,给他喂点粥吧。
订什么好呢?闻熄现在又陷入一种诡异的纠结中,是鸡丝骨汤白粥,还是简单瘦肉枸杞山药?要不两个都来一份?反正他也饿了。
“喂。”闻熄右脚踩了踩地板故意惹出声响,“你要不要吃点什么?”
“不用了。”
闻熄翻了个白眼,略有点无语,好像不管自己说什么,对方都是一句无关紧要的“不用了。”
闻熄当做没听见,“行,那我随便给你点个什么。”
病床上的温然模样看起来很累,没过一会儿便又阖眼小睡,他的思绪也渐渐随着时间的流淌而愈发清明。
闻熄下楼去拿外卖,三份热气腾腾的鲜粥端在手上分量十足,电梯显示屏上跳至五楼,随即叮咚地一声电梯铁门缓慢展开。
病房大门并未完全关上,特地给闻熄留了一道小缝,他一推开,随着门发出轻轻“咯吱”的轻响,随即还伴随着室内一声清脆极致的破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