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姣摇摇晃晃站起来,想过来帮司妙一把,结果半路脱了力,直接跪在地上。
司妙一直处于劣势,动不动还挨上大胡子一拳,但是不怎么着急,这时候看见令姣脱力无意识的跪在地上反而慌了,人是她带出来的,要是死在这,她哥可能恨她一辈子。
令姣其实还是有意识的,但是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爬回汤森的尸体身边,饮着他断开的脖颈中还有温度的鲜血,她不能这么做,她觉得如果自己真的去了,就再也没有办法保持现在这个自己。
这个一直愚蠢又固执坚持着的自己。
“但是她不想死,还有人等着她回去呢,那么谨慎一个人,但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把心剜给了她。”
“如果她死了,他会说什么呢。”
那个人,内敛至极,不允许自己感情外漏,他父母和朋友都觉得他是个坚强的人,不需要人照顾,不需要人安慰。
可是他会不会也很脆弱,会不会跪在自己的墓前,悄悄红着眼圈地说:“姣姣,你怎么走了?”
“你走了,谁来爱我呢。”
“他会不会知道,我有多爱他呢,我或许脾气不好,或许老是推开他。”
“但是我这心里比他的喜欢要浓上一千倍,让我难以启齿的爱呢。”
他会不会一个人度过很长一段时间,最后看着我的墓碑说:
“令姣,我不喜欢你了,我累了。”
他替我想了那么长,那么长,长到我的一生都衣食无忧,却没想过,那天是最后一次见我。
她开始往汤森的身边爬,她四肢并用爬的像条被人打的奄奄一息的小狗,但是她挺着一口气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我不能死。
我还要回去跟他度过,那些多平平凡凡的春秋冬夏。
令姣捧着汤森的头颅,像是一个野兽一样痛饮他的鲜血,她的脸上的血肉一点一点的恢复,她轻轻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滑嫩的皮肤好像从未遭受过任何击打。
司妙一瘸一拐的走到她身后,无声的看着她,大胡子被她打晕捆在树上,她是个能自保的人,令姣心里清楚。
她拼命的喝着咬着,终于那半张被打烂的脸,那颗黑色没有焦距的眼睛都消失了。
一位金色双瞳的少女坐在那里,她的嘴部全是鲜血和碎肉,好像傻了一样,就那么傻坐在那里,半响突然捂住脸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安静的树林里,风声和哭声卷绕在一起,月色昏暗,赤色流血的大地上,坐着一位哭泣的少女。
司妙慢慢地蹲在她的身后,伸出一只手抱住了她,闭着眼睛靠在她的后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