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想不开啊!师父。”典墨的声音,追来。
“床铺乃身外之物啊,师弟!”云钗的声音,追来。
“得之你命,不得你幸啊,师弟!”于镜的声音,追来。
“有人裸体跳崖呀,不看白不看啊!!!”云簪的声音,追来。对了,我跑向悬崖的途中突然想到,云簪到底是来干嘛的?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那天是值得纪念的美好一天,平心崖四大祸害首次同心协力做一件事,哄我。全天下的东西都被他们许给我了,像是剑南的红竹席,辽东的碧玉枕,徐关的青丝蝶被,甚至皇上龙槛下的垫脚石,天下第一美女习袖的裹脚布……(我要这些个来做什么?)总之能许的都许了,不能许的也照许不误。
更何况对平心崖的祸害来说,不能许的东西是压根不存在的。
于是典墨许了我于镜的天蚕精丝床单,于镜许了我云簪的锦绣芙蓉被套,云簪许了我云钗的冷香温玉床,云钗许了我老掌门的陈年丝瓜枕头。越许越离谱,最后逗得站在悬崖边上摇摇欲坠的我笑起来。这个时候,我首次觉得身在平心崖,有这些古灵精怪的师兄师姐也是挺有意思的事情。
但是,他们也只是许许愿,哄哄我而已。
证据就是至今我睡的都还是那半吊铜钱临时买来的黄不拉几的破席子上。
16
临别之前,云簪传我一套口诀,据说是可以让法力内敛,不至于让人人都看出我身怀多少法力。说来也奇怪,以前偶尔运气欠佳被老头子逮住背诵口诀,那是又咬口又饶舌,今天却顺利异常。云钗说,那是因为我的根基现在完全不同的原因。
云簪补充道,由于我初用此法难以灵活贯通。所以目前法力是被强行压制下去,表现出来大约一两百年功力,不过隔不了几日又会反弹,慢慢达到最高点。然后法力退下,慢慢达到最低点,整个周期在六个月左右。多循环几次,就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法力,总的来说,就是要我多加练习。
我谢过掌门和师兄师姐,带着一颗破碎的心和受伤的身体以及典墨,回家了。
因为身心同时受创,我自然无力顾及弟子典墨的伤势。从当天晚上开始,我就奄奄一息地倒在破席子上悼念我与宝贝天人永隔。这个时候,有个好徒弟的优势就表现出来。第二天整整一天,我只要一在床上哼哼唧唧,那个黑不溜秋的孩子就会很快出现在面前。当然有时典墨他脸上也有不耐的神色,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陪着笑脸跑前跑后地张罗饭菜,毫无怨言,真是好用啊。
因此我的心理创伤愈合地异常得快,大半天后我就窝在床上偷笑,真是拣到宝了。而且典墨这么又黑又丑的,全平心崖除了我不会有人愿意领养他。他这个长期仆人是当定了,心下时时也在暗喜。既然如此,还是早点把他的毒驱掉吧,万一有个闪失就麻烦了。
第三天正午过后,我睡足了起床,招呼上典墨,两人一前一后再度向温泉进发。和前天相比,感觉好像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了。
应该说,那多事的十二个时辰过后,我也和身后那个背着大包小袱的孩子无形中间亲了几分。我必须承认,典墨是个好孩子,更是个好弟子,背着这么多东西还不吭一声。我决定以后要对他好一点,午饭就自己起来吃,不麻烦他送到床前来了。
刚刚绕出树林中,遇到几个弟子凑在一起唧唧喳喳说什么,原本不是很爱凑热闹的我今儿个当然也不,直直从他们身旁走了过去,几个弟子突然一起抬头看着我。惊讶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而且看着我的目光那么专注,让我想不自我感觉良好都不行。
都要走过他们身边的时候,有人唤了我一句。
“师叔,”发声的是一个个子挺高,和我年龄相当的弟子,他突然站起来拦住我。那模样挺眼熟的,我在哪里见过?
人家既然尊称我师叔,我也不能当作没听到,当下含蓄地点点头,嗯了一声。
“师叔,弟子刘席有一事不解,师叔可否为我解惑?”他恭谨地问道。
哇,好难得!
我的弟子典墨好是好,就是几乎不向我求教,一副天上天下无所不知的样子。我早就想能摆点师父的谱,正是个机会!
“你说。”我尽量摆出高深莫测的样子,唬几个弟子不成问题罢。
刘席甚是恳切地说,“可否告知弟子师叔你身上这不凡的功力怎么来的?”
晕~
难道平心崖上正在流行把我问得哑口无言?
我脸色可能有点不好,但还是努力维持身为师者的形象,“这个是我的私人修炼法,你非我门下弟子,我恐怕不能擅自传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