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祖卡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微笑起来。
“您在我面前是不是胆子越来越大了?”
明明最开始还会装模作样的叫他“早安,阁下”,现在可好,就像从他身上汲取了某种莫名其妙的安全感,这贯会得寸进尺的家伙已经开始毫不客气地拿他当解闷的乐子了。
简直像个莽撞的孩童,不顾成人社会的约定俗成,朝旁人显露出的边界毫无顾忌的冲刺,也许唯有感受到疼痛,才会再次将自己蜷缩起来。
他毫不客气地伸手,用手拢住了宿敌的脖子——对方本能想要挣脱,却被他如对付不安分的猫似得捏了捏后脖颈。
“很凉,放手。”黑发青年不满地皱起眉来。
对方的手指不知为何冰凉如死人,就像被风吹了整整一夜。
“是啊,很冷。”阿祖卡低声说,下意识用手指往那片柔软细腻且轻微发烫的皮肤上蹭了蹭。
……很舒服,干净的、纯粹的、来自人类的温度,胸膛深处那些在黑夜的笼罩下泛起的空洞与寒冷,似乎在这一瞬间被填补了些许。
某种意义上,他不是一个人。
深感被人冒犯的教授微微眯起眼睛。心知肚明自己战斗力几何,他也懒得去做些无用功了,只是决定给人一点颜色看看。
“您觉得我是从哪里来的底气与您对峙?”他轻声问道:“难道是因为自欺欺人的傲慢,和庸人得势后的愚蠢么?”
“也许是源于我对您的过度纵容?”
诺瓦面无表情:“……请别这样,有点恶心。”
“我不想与您为敌,”他将语速放得轻缓了一点:“但是与您商榷改造方案之前,我究竟有没有找到吸引龙的声波频率,我有没有在勘测地形的时候,于阿萨奇谷的某处埋下了发射装置?”
搭在后颈的手微微一顿,下一秒对方收紧了手指,疼痛、窒息与压迫感顿时袭来,黑发青年却是极快速地微笑了一下:“别告诉我您从未这样想过,不然我会对您失望的,神眷者阿祖卡,纳塔林人的宗教领袖。”
“试试这个。”他若无其事地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粗制哨子,递到另一人嘴边。
沉默了一会儿,对方终于松手,接了过去轻轻吹了一下。俩人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一旁正百无聊赖梳理着羽毛的风行者却是突然仰起脑袋瞪大眼睛,好奇而戒备地朝着神眷者的方向张望。
教授大方地表示:“一种能够发出超声波的哨子,人听不见,很多动物听得见,送你了。”
“非常感谢您的慷慨。”
“不客气,”对方没理他的阴阳怪气,也许是压根没听出来:“我的大脑就是我的全部仰仗,我暂时不知道您想利用我做些什么,但是我将如何使用它,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您的态度。”
“温馨提醒,面对我的时候最好保持您的思考,不断的思考,而不是用那套敷衍其他人的东西敷衍我。”他的宿敌堪称温和地告诫道:“我不会再说第三遍,如果您想要利用我的头脑,不要使用这种信息获取效率极低的沟通方式,否则我只能通过自己的方式与您沟通了——相信我,您不会喜欢的。”
“至于现在,”他飞快地假笑了一下:“只是个因为您对我的冒犯从而产生的小小警告,您可以自己猜一猜我有没有在谷里做那种卑劣的破事。”
神眷者沉默了一会儿,忽得轻轻笑了一声。
“骗子。”
“别再用纳塔林人威胁我,教授。这很危险,我刚才差点失手拧断您的脖子。”他恢复了往日的温和平静,飞快在诺瓦的后脖颈上揉了揉,又收回了手——见鬼,神眷者这都什么破习惯,诺瓦严肃地想,掌控欲爆表的肌肤饥渴症患者?
“好,我记住了。”看在对方有所进步的份上,教授先生大度地没有计较,赞许地微微点头:“就是这样,别老是转移话题,也别扯有的没的。”
所有谜语人都滚出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