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捻了他肩上落叶,江玄瑾淡淡地道:“既然知道她是坏人,就别总看她了。若是跟着学坏了,倒让大哥担心。”
江崇一愣,听明白了这话其中含义,眼神一沉:“焱儿?”
“我……我不是,我没有!”江焱慌忙摆手,“之前让人盯着她,是想找她的错漏,好让小叔早些看清她的真面目……”
站直身子,江玄瑾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江焱咬唇,声音渐低,最后直接闭了嘴。
怎么会被小叔察觉的?他想不明白,他表现得分明对江白氏很是厌恶抵触,小叔怎么会知道他的心思?
人的感情除了爱恨,还有一种。叫恼。白珠玑是他错过了的人,心里多少都会有几分不甘。看她与小叔感情日笃,看她每天都笑得明艳,江焱无措之下,就生出了恼意来。
他喜欢挑她的毛病,喜欢挑拨她和小叔,但每次离害她受苦了,他心里又难受得很。距离大概是五步,五步之外,他会冷眼相待,可跨进五步之内,他就回到了很久以前的江府花园、躲藏之间撞见她的时候。
心会跳很快。
这种复杂的情绪,江焱不知道该怎么排解,他也明白这不对,不是小叔教他的正道,可就是无法遏止。
眼下,终于是被小叔揭穿了。
脸上发烫,江焱再不敢吭声。后头的江崇神色也复杂,本还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要同三弟说,但现在也没心情了,朝他一拱手就道:“我先回去,与焱儿好生谈谈。”
江玄瑾颔首,平静地目送这两人离开,视线一转,看向庙前的那处石桌。
江深和李怀玉有说有笑的,神情一点也不严肃,仿佛是出来喝茶的友人,肆意地谈天说地。
“呔!《郎豺女豹赋》是你们这群人写的?瞎编的功夫挺厉害啊!”
“过奖过奖。”江深笑道,“实在是殿下与那陆掌柜太有意思,足以载书载文。”
“我与他有多少意思,全看你们一支笔。”怀玉勾唇,“人家的笔都用来选仕考功名,二公子是真的闲啊,竟用来写这些子虚乌有的风月之事。”
“殿下这是恼羞成怒?”
“怒有点,恼羞倒是没有。”怀玉道,“毕竟我脸皮厚,骂我的文章就算飘满整个长安街,我的脸也不会红一下。”
江深一噎,拱手道:“殿下厉害。”
“彼此彼此。”站起身,怀玉冲他笑得一脸坦荡,“二公子与其管这管不了的闲事,不如好生陪陪令夫人吧,她好像受了委屈呢。”
初酿受委屈?江深轻笑:“正常人家的姑娘,都很识大体,哄两句便好。”
看他一眼,李怀玉道:“你以为哄两句就好的姑娘,是识大体?”
“殿下有何高见?”
怀玉伸出食指痞里痞气地摇了摇:“别糟践人的真心,会像我一样遭报应的。”
什么识大体,不过是因为喜欢你,若是不喜欢,任凭你怎么哄,人家都是觉得无所谓的,还真当是自己手段厉害?
江深显然重点不在“糟蹋真心”上头,而是眯眼道:“殿下遭什么报应了?如今逃出生天,三弟还护着你,你可是安逸得很呐。”
安逸?李怀玉嗤笑,回头看了一眼。
江玄瑾站在远处望着这边,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冷冷淡淡的,像是夹着细雪的寒风,瞧着就让人遍体生寒。
与这样的紫阳君在一起,谁会安逸啊?他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念起旧仇,抽刀子往她心口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