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遗光一一检查,发现厨房里贵重些的油、糖、盐等一样没少,反而今晚杀的鱼,因只吃了一半,另一半生鱼肉用盘装了放柜里,此刻,盘里的鱼肉消失得干干净净,连一丝血迹都无。
再一看,本放在柜中的几斤生肉也不见了踪影,原地只剩下拴肉用的麻绳,还带着血和肉的腥味。
“善多,怎么了?”老人的声音从房里传来,边咳嗽边往外走。
姜遗光生来情感缺失,其他人拥有的喜怒哀乐他从不曾体会过。他不会因家人去世而悲痛,也不因城中百姓对自己退避三舍而难过,就如此时,他也不觉得那人的行为有多么奇怪——当然,对于那些“正常人”来说,半夜跑到别人家里偷吃生鱼肉,这的确是很奇怪的一件事。他知晓自己对常人而言是不正常的,便习惯了伪装,将自己伪装得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
此刻,他应当要表现得奇怪,但又不能惊吓到老人家。
“无事,厨房中进了老鼠,将厨房的肉都吃了。”姜遗光说,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
他再次看了眼那张干干净净的盘子,退出去,重新栓好门。
姜遗光在房里听了一夜,那声音没再出现。
这只是个开始。
从那天起,只要他家中还剩下未处理的生肉,夜间厨房必然会传来响动。无论姜遗光多么迅速,有几回他直接藏在厨房门外等,可那东西每回都和提前得知了消息似的,并不出现。
次数多了,老姜头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受了惊吓后卧病在床,病得有些严重,面色恹恹。姜遗光将人送到医馆去,自己在大夫警惕的目光中买了些药,回家做准备。
那个东西,会带来麻烦,必须解决。
……
此刻,小小的柳平城里也不太平。
前些天,城里有个进京赶考的举人离奇死在住处门口,死状凄惨。那位举子平日喜好参加文会,广交好友,颇有才名,如今死的不明不白,官府查了许多日也没个结果,莫说他的好友与老师,便是城中其他举子都不肯善罢甘休,文会酒会诗会都不开了,只议论此案能否水落石出,让柳兄得以瞑目。
府衙中却并不像其他人想的那样愁云惨淡。
柳举人的老师在文人中颇有名望,骤闻爱徒惨死,心痛欲绝,这件事越闹越大,最后不知怎的竟传到了天子耳朵里。为安抚民心,天子特派一名近卫前来破案。那名天子近卫名叫裴远鸿,手段背景无一不缺,很快就查出了些端倪。
“你是说,那个侍女每次来都遮掩面目身形?你也不知道她的身份?”
裴远鸿手中捻着一方手帕,上头绣着的芍药花已被厚厚血渍覆盖,腥臭脏污。他却并不嫌弃,而是仔细查看着手帕上的绣纹。
在他身前,书馆掌柜跪倒在地,瑟瑟发抖:“不敢欺瞒老爷,小人的确不知。”
“每次只有她一个人来吗?”
“是,是只有她一个,老爷明鉴。”
“以前也带过手帕?”
“没有,不对,有。以前她都是系在腰上,这回拿在手里,小人才多看了几眼,认出了花样。”
裴远鸿轻笑一声,又问了几句,没再为难他,将手帕收拢进袖中,冲几个侍卫摆摆手,虽然在笑,眼神却冷得可怕:“走!去捉人!”
那方手帕用的是普通细棉布和随处可见的普通彩线,看上去没什么出奇。可裴远鸿看得出来,这手帕买来虽久,却从未使用过,没下过水,丝线表面有极轻微的刮花的痕迹。
什么样的主人,需要婢女出面卖书却从不露面?也不扬名?
什么样的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