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莫非忙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第三人看见,稍稍松了口气,可是一想到刚才,心跳猛的就快了起来,他居然抱了她,温香满怀,多少次梦里他就是这样抱着她,沉醉着不愿醒来,可是,他已经强迫自己不去想了,不能想了,确实,那样的梦境已经许久不曾出现了,但是现在,这样的情景却突然出现在现实中,他有些晕了,懵了,心中是什么感觉?惶恐,慌乱,还有……暗暗的喜悦……呃!纪莫非,你这个混蛋,你怎么可以这样想,这个人可是你的二嫂,二嫂是什么人?是你二哥的妻子?你这种想法叫卑鄙,叫无耻,叫下流……纪莫非自责着,尴尬着,羞愧着,低声道:“我不是故意的,你别往心里去。”
锦书的脸更红了,点点头,声如细蚊:“锦书知道。”
“母亲,我们一起来玩盲人摸象啊!人多才好玩。”清儿看到锦书来很是开心。
锦书快步走到清儿身边,掏出手绢为清儿擦去额上细细的汗珠,柔声道:“清儿累不累?瞧你脸上都是汗呢!”
清儿笑起来两个深深的酒窝,煞是可爱,摇摇头道:“不累的。”
“清儿,今天就先不玩了,快午饭了,祖母该找你了,叔叔改天再陪你玩。”纪莫非想赶紧带清儿离开,有些话要好好交代交代,小孩子不懂事,不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要是被他一不小心嚷嚷出去,说叔叔抱了母亲……那可真是要天下大乱了。
“叔叔,你说话算数?”清儿抬头认真的问道。
“当然是算数的,叔叔什么时候骗过你?”纪莫非笑道,二哥心里有疙瘩不愿亲近清儿,只好由他这个当叔叔的来心疼了。
“母亲,那清儿先跟叔叔回去了。”清儿很懂礼貌,向锦书告辞。
锦书笑着点头道:“好,清儿先回去,以后清儿要是没处玩就到‘澄心苑’来找母亲玩可好?”
“真的吗?清儿可以来‘澄心苑’找母亲玩?”清儿一脸的惊喜,眼睛睁的滚圆,不可置信道。
“当然是真的,你母亲也不会骗你的。”纪莫非说着,看向锦书,锦书用力点头,脸上又是一阵发烫。
“清儿,咱们走吧!”纪莫非抱起清儿,向锦书微微一颔首,转身离去。
“哎……小叔……”锦书想起有句话还没说,忙唤住纪莫非。
纪莫非回过头来,眸光清澄若玉灵湖的水,一眼望来,便似波光潋滟,耀的人炫目不敢直视。这种眼神是宣仪没有的,宣仪的眼神总是那样深邃,深沉,偶尔泛起一点温柔也是浮光掠影,转瞬即逝。锦书有一瞬的失神。
“多谢小叔前几次帮锦书解围。”锦书深深一福,这句话她一直埋在心里,只等有机会当面谢他一谢,不管他是有意帮她还是无意之举,她都感激在心。
纪莫非薄唇微抿,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转身,不疾不徐的走着。锦书看着他的背影,白衣飘逸,风姿潇洒,抱着清儿不时的低声说笑,心中忽然多了分感慨:什么时候纪宣仪也能这样抱着清儿,和他说笑,和他玩耍,他们才是父子啊……
第二十四章 今晚我不走了(一)
锦书回到“澄心苑”,刚好厨房送来饭食,三个时令小菜一个汤,锦书随便用了些,便去书房默家规,一直默到太阳落山,大功告成。
小山来传话,说:“二爷回府就直接往‘宁和堂’去了,请二奶奶这就过去。”
锦书慌忙收拾一下,带了话儿前去。这两天纪宣仪不回来吃饭,锦书其实挺为难的,去的早了,老夫人说她记别的不行,记吃的倒有心;去的晚一些,又说她好大的架子都要别人等她;那好,她掐着点儿过去,老夫人还是有话说,踩着点儿来的,吃饭比谁都准时……真是怎么做都是错,也不管有谁在场,想怎么数落就怎么数落,哎!她只能是左耳进右耳出,权当耳旁风,吹过了就算了。
晚饭祖母没有来,锦书觉得气氛不太对,每个人都怪怪的。大爷纪存儒黑着一张脸,接过方晴烟盛来的饭时,也不知是不小心的还是故意的,将那玉碗在桌子上顿了一下,把大家吓了一跳,老爷直起眼瞪了他一下,他便说:“手滑了。”方晴烟一改往常笑容温婉的模样,面无表情,大爷顿碗的时候,她似乎一点反应也没有。尹淑媛今儿个也是正经八百的样子,默默的用着饭,而纪莫非和清儿对了好几回眼,忽而挤眉,忽而呲牙咧嘴,那清儿笑的很是古怪,这让锦书又想起晌午那一个错抱,脸上阵阵发烫。只有纪宣仪还算正常,一如既往的沉默,也许只有他还不知道府里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他没反应,或者,知道了也一样不会有反应,如果老夫人把这个家交给她掌持,他才会感到惊讶呢!
老爷似乎被大爷那一顿,堵了心,没了胃口,吃了几口菜,便说吃不下了,起身背着手先走了。老夫人追问了一句:“老爷,您这是要上哪?”老爷也没有回答,搞的老夫人的心情也不好了,拿冷眼扫了满桌子的人,把碗一撂,说:“你们慢慢吃吧!”就回房去了。这下大伙都没了胃口,面面相觑。
回来的路上,纪宣仪突然问道:“刚才你的脸怎么红了?”这句话问出口,纪宣仪又觉得郁闷,上回找话题似乎也是这么开场的,真不新鲜,不过她好像很容易脸红呢!这点倒和蔓儿有些相似。
“啊……哦……妾身不小心吃到了辣椒。”锦书并不擅于撒谎,这样说的时候连耳根都红了起来。
纪宣仪顿住脚步,盯着她看,目光似寒冬的冷月,让人不寒而栗。
“你一直没碰有辣椒的菜。”他说,语声中有了几分怒意。他只是随口问问,她为什么要说谎?
锦书心头一颤,他有在注意她?有句话说的好,一个谎言就得用一百个甚至更多的谎言来圆,她现在就面临这样的窘境,总不能告诉他今天被纪莫非错抱的事情,除非她是活的不耐烦了,纪宣仪还没有大度到自己的妻子被别人抱吧!尽管这个妻子是他嫌弃的。
“妾身……妾身……”
“你什么?”他低喝着。
“妾身说了,夫君能不生气吗?”锦书心虚道。
“说……”纪宣仪不耐烦的皱起了眉头,又回头瞪了小山和话儿一眼,两人识趣的躲的远远的。她脸红的理由还能让他生气,这可是一定要听一听的,却不能叫旁的人听了去。
锦书心一横,不说出个子丑寅卯看来是过不了关了,只好厚着脸皮豁出去了,低低地支吾道:“妾身是看清儿那般可爱,就想着……什么时候也能有个像清儿一样可爱的孩子就好了……”说到后面,锦书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清楚,太丢脸了,纪宣仪一定会鄙视她的。
纪宣仪怔愣了半响,倒不是被她这个解释震惊到了,而是……心里有点乱,理不出个头绪来,蔓儿去了以后,他从没想过要和谁再有个孩子,其实这样的要求馨儿也曾提过,还不止一次,而他每次只是笑笑,一直都极小心的做好防备措施,现在锦书羞怯怯的也说想要有个孩子……他在怕什么?闭目,眼前是满床的鲜血和一张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蔓儿……心底轻轻念着这个名字,疼痛像一枚针在血管中游走,痛到呼吸都要停滞。
“夫君……”锦书怯怯唤他,他的脸色好难看。
纪宣仪叹了一气,沉声道:“以后不会说谎就不要说。”他看她窘迫的样子,也不忍再多说什么,只是她的愿望,他是无法帮她实现了,孩子,他是不想再要了。
锦书羞愧的低下头,其实她也不想说谎啊!从小就是这样,连善意的谎言她都说不好,刚才那个解释一定拙劣到家了,他要是再问她该怎样回答?心中忐忑,手中的帕子拧成了麻花。
纪宣仪却不再说话,陪她走到“澄心苑”门口停住脚步,锦书以为他要跟她告别了,没想到纪宣仪回过头来说:“今晚我不走了。”
锦书以为自己听错了,错愕着不知道是该喜还是悲,难道自己是刚才那个瞎编乱造的理由让他决定留下?
话儿机灵的跑上前来,欢喜道:“二爷快请进,二奶奶早盼着二爷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