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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哥,我看看吧,这孩子哭得厉害,怕是伤了哪里。”路遥此时也翻下楼来,走到殷梨亭身边。
殷梨亭将那孩子放到街边一处茶水摊的桌子上,路遥略微检查了一下却并没有发现这孩子伤了哪里。正自奇怪,听得身边殷梨亭声音中带着五分惊喜叫道:“二哥!你怎么来……”话未说完,路遥正要扭头看去,就觉得眼前银光一闪,几点劲风夺面而来,竟是那小孩子忽然从口中发出了十几枚银针直取路遥面门。此时路遥想躲已经不及,心中一沉,急速抬手护住双眼已是极限。一瞬间,她只觉得身体被两股劲力一推一拽,瞬间离开了原来的位置,而手臂上与面颊上并未感到任何疼痛。
饶是她胆子再大,此番也被吓得不清,用手臂挡着面前,双眼紧闭半晌,方才缓过神来。略略睁开眼睛,发现她人已经在茶水铺外三丈多,而眼前的却是一个人的衣裳前襟,准确来说是殷梨亭的前襟。此时路遥方意识到殷梨亭逆着银针飞来的方向将她搂住飞出了茶水铺。这一下她心中一惊,顾不得别的连忙挣了出来,要去查看殷梨亭背部,“六哥,你有没有事?背部可有中针?”说着伸手去摸殷梨亭背部,摩挲几圈,仔细看了一遍,发现并没有银针在上面,方自放下心来。此时殷梨亭却是低头不语,盖因这几下看得对面几位自家师兄俞莲舟、俞岱岩、张松溪均是一副看戏模。
路遥见殷梨亭没事,终于放下心来,想起刚才殷梨亭出声唤“二哥”,连忙四处看去,就见茶铺里面赫然站了三个人,正是武当七侠中的俞莲舟、俞岱岩和张松溪。俞莲舟一手制住那个放毒针的小孩子,而俞岱岩和张松溪则笑嘻嘻的把目光在殷梨亭和她身上转来转去。路遥眨眨眼睛摸摸鼻子,看着殷梨亭颇有些扭捏害羞的和自家师兄打招呼,不禁挑了挑眉,很是豪爽的上前去见了个礼。
“俞二哥,俞三哥,张四哥好!”
俞莲舟点头为礼,见到殷梨亭与路遥此时并肩而立,神情却异的模样,极难得的微笑了一下。俞岱岩这次是伤好之后头一次下山,此时见到路遥,心中一时百感难言。然则他生性豪爽,过往磨难如今具如云烟,大笑对路遥道:“小路,你俞三哥如今头一次重出江湖便遇到你,你说这不是天意么?”
路遥秀眉一挑,“当然是天意,老天觉得你这才好就开始折腾,是以把你送到我这来让我好好检查一下,若是有问题,赶快打包送回武当才是。说吧,一路上可与人动过手了?筋骨关节之处可有不适?”
几句话到让俞岱岩笑得更是畅快:“二哥、四弟,小路还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一别半载,如今开口便是一副大夫教训病人的口气。”
路遥待要说话,却见得四人同时目光一凛,俞莲舟左手在那被点了穴道的孩子身前一抄,不知扣住了什么东西。俞岱岩和张松溪同时飞身而起,直窜入过往人群中,呯嘭几下和人动起了手。自己则被殷梨亭一拢推至身后严严实实的挡住。路遥心中一动,扒住殷梨亭肩头露出脑袋,看见俞岱岩一手提了个身量不高的干瘦男子过了来。那人被制住穴道动弹不得,唯剩一双眼睛四处乱转,惊慌之色尽显。
路遥没看清楚事情经过,殷梨亭却是看得一清二楚,低声对她道:“方才此人试图杀那个孩子灭口,打向那孩子的两枚钢镖被二哥截下。”
路遥闻言蹙了双眉,上下打量着被俞岱岩扔在地上之人。俞岱岩和张松溪均听俞莲舟提过泉州中路遥曾被一群黑衣人劫杀一事,却没想到如今刚一重逢就碰上此等事情。
“小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可是得罪过什么人?是那家药商?他们竟用如此手段来暗算你?”俞岱岩皱眉。
“我们都听二哥说了泉州之事,”张松溪道,“傅庄主可知道此事?”
路遥正要答话,忽然脑中精光一闪,连忙一步抢上那干瘦男子身前,出手如风点住他胸口几处大穴。谁知到那男子目光竟然迅速委顿下去,忽而口鼻之中涌出大量鲜血,转眼即便断了气。路遥叹了口气,站起了身,摇头道:“这事复杂得很,现在这个知道内幕的也死利索了。”
俞岱岩瞪圆了双眼,不解道:“我明明只点了他穴道,怎会如此?”
路遥叹息:“他被人下了毒。今日若事成则回去找人拿解药,若是不成便是如此。”说着翻看了这人眼睑口鼻,皱了眉,“好厉害的手段。用青菱叶压制子午断散魂,时限一到即便发作。看来这幕后之人无论事情成与不成,都没打算留他性命。”
俞岱岩闻言大怒:“一家药材商人,手段竟然如此狠毒?!”
殷梨亭劝道:“三哥,我和小遥觉得恐怕不是那家药商所为。这后两次劫杀,似乎幕后之人都是江湖人。”
“后两次?还有几次?”张松溪追问。
“总共三次。”路遥耸耸肩,向四周看了看,见原本来来往往的路人此时竭尽惊恐的避之不及,有胆子大的隔了远远的好奇观望,看看被吓得不轻的茶水铺主人,她苦笑一下:“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谈吧?”说着指了指周围围观的人,“几位确定要在这地方讨论一下这事外加等着官府来查命案?”
几人惯常行走江湖,自然晓得当此际者还是速速离去为宜。于是当下提了那孩子和尸体,路遥留给茶水铺的主人一大锭银子,捡了最近的路回了杭州分号。剩下的事情,钱郁自然会处置妥当,无需路遥关照。
这厢正值晚饭时分,钱郁忙吩咐人在花厅备好餐饭,收拾好了客房。几人用过饭后在花厅之中用茶,路遥借口去查问那孩子,将殷梨亭留在厅中,名为他们师兄弟相聚,多自己这么一个外人说话不方便;实则是在吃饭时见识了俞岱岩及张松溪打量自己和殷梨亭的眼神,坏心的觉得如今还是把这个八卦的问题留给殷梨亭去应付便好,虽然不厚道,不过谁叫你是师弟的?
于是,殷梨亭便被路遥丢在花厅里,独自面对三个师兄。三人方才见两人称呼与相处,皆是心照不宣,如今听得殷梨亭解释路遥是觉得路上闲言碎语烦不胜烦继而才提出兄妹相称这事,不禁好笑。俞岱岩更是一拍殷梨亭脑袋,笑骂六弟我今日才知你还真是笨的可以。殷梨亭笑得温温吞吞,眼中却是光华流转。三人熟知自家六弟的性子脾气,如今几月不见,竟是忽而发现似与以往有些不同,可是哪里不同一时又说不出来,唯有俞莲舟神情淡然。
第五十七章 干戈怎相休
路遥回到花厅的时候,殷梨亭已经将这几个月来的事情一一说给了俞莲舟等人听。路遥一进门,恰巧看到殷梨亭正站起身,垂首对俞莲舟道:“二哥,相救魔教右使者范遥一事虽然是小遥所为,但是亦有小弟一份,阻挡峨嵋派的人也是小弟所为。本想待到回山在请罪于师父。今日二哥面前;小弟不敢隐瞒。”武当上下可说师徒兄弟关系历来融洽亲似手足,但毕竟门规严谨,殷梨亭丝毫不敢隐瞒,全数告知三位师兄。
俞莲舟等人互视一下,正要开口,却看见路遥三步并两步跑了进来,站在殷梨亭身前,双眉微拧,朗声道:“俞二哥,这件事情怪不得六哥,是我要救范遥的,我们是朋友,便不是朋友身为医生我也没有袖手的道理。六哥担心我安危,才与我一同去的黄山。峨嵋派那日更是要强闯我诊室,六哥不得已才出言阻止。你们不能因为这件事情责罚他。”
几人看着路遥秀眉挑起一本正经的模样,先是有些惊讶,随即屋中气氛开始诡异起来,一时竟无人说话。殷梨亭此时忍不住,轻轻拉了拉路遥袖子,小声道:“小遥。”
路遥手一抽不理他,又道:“这件事情因我而起,我知道武当和明教算是水火不容,可这次不关六哥的事情。若是以后会有任何麻烦,尤其是峨眉那一边,就说范遥人是我救的,要找尽管来找我好了。”
殷梨亭此时又拉住路遥袖子,轻声道:“小遥你听我说……”
路遥回身,鼓了脸颊瞪眼道,“听你说什么?药是我采的,人是我救的,听我说才是!”
殷梨亭此时颇有些哭笑不得,可是看路遥如此回护自己,心中立时一暖,眸中闪过轻柔光芒,微微低头掩去脸上神情。
“哈哈哈哈!六弟,刚才说你笨,如今看来倒是三哥我错了!哈哈!好!”便在此时俞岱岩终于忍不住大笑出来,路遥一愣,回身见不仅俞岱岩,张松溪亦是笑出声,就连俞莲舟脸上也明显一副好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