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岭村石板坡上的牛蛋子、丑女子老两口商量好,要用大蒸笼熏蒸她们的大女儿猫女子。
为猫女子治疗腿病。
蒸笼也借来了,猫女子也从婆家回来了,当晚经过和猫女子商量,猫女子原先害怕烫伤,最后一听说用蒸笼蒸后就能活蹦乱跳得和正常人一样了,于是也同意用大蒸笼治疗腿病了。
第二天早晨,黄岭村在这厚厚的夜幕覆盖之下,还静静俯卧,酣睡未醒。
东方微微露出一抹晨曦,繁星点点缀满这暗褐色的天幕,月亮还高高地在半空挂着,照耀着黄岭村人的梦境。
潮湿的晨雾悄悄从屋角、院落、街道、田野慢慢升腾起来,薄薄的、细细的、白白的、朦朦胧胧的,像一层洁白的纱幔将黄岭村徐徐遮掩起来。
这黄岭村仿佛是那温馨产房里纱罗帐呵护下的一名婴儿,脸上挂着母亲的吻印,浮着甜甜的微笑,不肯醒来。大人们仍不忍将他叫醒。
寒冷的晨风,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掠过田野、扫过街道、袭过一座座人字形土木瓦房,撕破了这温情脉脉的纱幔,搅动得院子里的瓦砾砂石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沉睡了一夜的黄鹂、麻雀被寒冷的晨风吹醒了,架在牛蛋子家房角的那棵老槐树上“叽叽喳喳”鸣叫不停。
牛蛋子老婆丑女子被这黄鹂、麻雀的鸣叫声吵醒了。
她睁开眼看了看遮着粗布窗帘的木格子窗户,已经透出微微亮光。
浓重的夜色已经变的淡了,家里的古老箱子、柜子、坛坛罐罐也已微微显露出其模糊轮廓。
外面老槐树上的鸟叫声依然一叠连声地鸣叫不已,仿佛在召唤她们赶快起床烧火做饭了。
丑女子突然一下意识到,该赶快起床给大女儿烧火架蒸笼治疗腿病了。于是她伸手推了牛蛋子一把:轻声说道“老头子!快起床吧,咱们早点起来给孩子治疗腿吧!”
牛蛋子正在做梦呢,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坐了起来,摇了摇脑袋,依然懵懂懂的,尚未从梦境中走了出来,好像这灵魂还在那梦境里流窜着没有走回来似的,又困又瞌睡,昏昏沉沉的。
老婆又推了他一把,说道:“你发什么愣怔呢?赶快起吧!”
这牛蛋子方才慢慢腾腾地说道:“我刚才做了一个梦。”这老婆丑女子就立即追问道:“梦着什么了?”
这越是贫穷落后的地方,人们对做梦越是笃信不疑。她们认为梦的内容就是吉凶祸福的先兆,任何事情无论好事还是坏事提前总会在梦里浮现出迹象。
就像大自然下雨闪电一样,提前就会有浓墨的黑云飘过,或者会有燕子钻天、蛇过道现象出现;
就像在茫茫的黑夜里,白昼快来时公鸡就会打鸣;
就像地震前老鼠会从地洞里跑出来一样,又像是晚霞一出就预示着第二天将会是一个艳阳天一样,而月亮带上项圈就预示着次日有大风刮过一样。
人的梦就是人一生万事发生前的预兆。也就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了。
只是看你能否理解其中奥秘。如果理解对了,就可趋吉避凶,可以真正主宰自己的人生命运了。如果理解错了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黄岭村人这种将梦境解释为是对未来事件的预兆,这与著名奥地利心理学家,精神分析学派创始人西格蒙德?弗洛伊德所著的《梦的解析》有些龃龉不合。
弗洛伊德认为,梦最主要的意义在于梦是梦者愿望的表达。而著名精神分析学家鲁本?弗洛伊德曾这样评价西格蒙德?弗洛伊德所著的《梦的解析》:
“《梦的解析》一书中所阐释的梦的基本理论至今仍然大体上未受到挑战,甚至任何值得认真研究的替代理论也没有出现过。”
或许弗洛伊德没有来到过黄岭村,
或许弗洛伊德没有听到过黄岭村人讲述他们的梦境,
或许弗洛伊德没有总结过黄岭村人祖祖辈辈数以亿记的梦境,以及此后发生的由梦预示过的形形色色的事件。
而当这些事件发生后,再回头重温这些梦境时,就让黄岭村人惊讶的目瞪口呆,甚至呆若木鸡的时候,只需这位伟大的弗洛伊德来看看黄岭村人的面部表情就够了。
这或许会让弗洛伊德双手捧住一个天大的问号:“?”
因而黄岭村人对他们的梦境所表示出的预兆作用经过无数次的验证之后便在他们脆弱的神经上发生了醍醐灌顶、振聋发聩的影响。
因而他们将梦看得极为神圣。
他们普遍认为这是那个极为神秘的主宰人类命运的天界神灵在人类睡眠之后,对游离于人体之外的灵魂作出的一种隐喻暗示。
自然他们对这种神秘的指引就要奉为神明,顶礼膜拜了。
因而,黄岭村人在除夕的晚上有熬年夜的习俗。这一夜要从吃完年夜饭一直熬到大年初一的早晨,到公鸡打鸣、鞭炮齐鸣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