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忽然笑了,露出一口细碎的小白牙,柔声说:“你说的没错,思思,这的确是大煞风景。你说的没错。”他轻轻搂住了红衣女人,吻了吻她的耳垂。思思躲闪着,娇笑着,不依不饶地捶打王子的胸膛,眼睛还是盯住了苏度情,目光中跳着火星儿,嘴角上撇,似乎雌鸟在向对手宣告自己的领地。
苏度情觉得很无聊:这一切!气氛生硬的晚宴、僵化的礼仪、男人们的生意、争宠的女人……真是无聊啊。
她忽然想起来姜沣,想起了他的琴房和店铺,他的庭园和朋友,他的手指和嘴唇……一种宁静的甜蜜悄然涌起,怀旧的激流,温暖的感觉,令人眩晕……
吕无靥看了她一眼,眯起眼睛,嘴角露出了微笑。
长桌对面,王子还在跟思思调情,没完没了地轻吻她的肩头、耳背、发梢、鼻翼、脖颈,在她耳边说着情话。他抓住了女人的两只手,把它们弯向背后,女人的身子就弓了起来,更加突出她纤秀的脖子和高耸的乳房。
王子在她的胸脯上深深印了一吻,女人“咯咯”地娇笑着,眼睛朦胧了,鼻翼扇动,嘴唇微微张开,呼出湿热的气息。
王子就势深深吻住了女人的嘴唇。
苏度情不由得面红耳赤,她并不是没有经历过这种场景,可是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在众目睽睽下“表演”。她瞟了一眼吕无靥,却见他仍旧面不改色,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也决定镇定下来,可是心还在怦怦地乱跳,掌心也沁出了汗水。
那一吻长久得似乎可以凝固时间。苏度情手足无措地坐在那里,只希望他们快点结束。过了半晌,她下意识地抬起头,忽然看见一双眼睛!那是王子的眼睛,正死死盯住她,目光中带着一丝戏谑。
就在这时,她只觉得那眼睛倏然一红,然后便听见思思发出了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呼!那呼声却被闷在口腔中,变得仿佛一线令人惊悚的呜咽。
苏度情霍然站起。隔着长桌,只见思思被王子搂在怀中,两张嘴仍然没有分开。思思却全身抽搐着,每一块肌肉都绷起来,脸被憋得胀红,手舞足蹈,拳打脚踢,狂乱地呜咽着,发疯似地捶打王子,想要把他推开。脚踢翻了椅子,惨白的手指漫无目的地伸向空中,又蜷拢,又张开,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好像溺水的人想要抓住一根茅草。
她抓住了王子的衣襟,拼命拉扯推搡,但是没有用,王子的手臂如同钢箍,牢牢箍住她,使她无法逃离。王子的嘴紧紧攫住思思的嘴唇,颈部上的青色血管绷起,一鼓一鼓的,仿佛青蛙一般。
思思还在反抗、捶打、乱踢,但是力量已经弱小多了,就如同秋千没了推力,最后只能凭惯性摆动一般。她的肤色由红润变得苍白,又变成惨白,最后竟然变成了晶莹的、玉一样的白色。
王子终于松开了嘴,头发披散,手里抱着已经一动不动了的女人,却深深低着头。思思的脸侧过来了,脖颈和四肢软绵绵地垂落,好像都折断了。她的眼睛大张,充满了绝望、死寂和疑惑。
她死了——思思小姐死了。
苏度情目瞪口呆地站在那儿,早就惊呆了!被突如其来的惨事镇住了。又过了良久,德酷王子缓缓抬起头,他的眼睛是血红色的,嘴角挂着一滴血渍,他在笑!嘴像脸上的一道鲜红的伤口,狞厉地弯起来,冲着苏度情笑了。
苏度情瞿然惊醒,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间,黑暗中的谜语解开了。
“是你!!是你!!”
苏度情大喊着,向后退去,撞翻了椅子,全身因为恐惧和紧张而绷紧,手不受控制地狂抖。
吕无靥站起身来,叹了一口气,为她扶起椅子,说道:“度情小姐,请坐下,坐好,别紧张,请你坐下!”
苏度情还在向后退,她感到脑子中一片空白,就是思思小姐脸上的那种白,混乱的白,她盲目地伸手向后摸索,希望能抓住什么坚实的东西——比如墙壁——来靠一下。但是身后什么都没有,是空的,这就更吓坏了她。
吕无靥走过去,抓住她的手,把她拉回来,按在椅子上,然后斟一杯酒,递给她:“喝下去,你就不会害怕了。”
苏度情茫然地接过酒杯,茫然地看着吕无靥,似乎弄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也弄不清面前这个人是谁。吕无靥柔声说:“喝了它,快点喝了它,好的,就这样,喝了它。”
声音带有梦的味道,苏度情顺从地喝了酒,只觉得一线热力顺着咽喉流下去,然后身体四肢都放松了,她缓缓认清了眼前的一切。也许因为酒的作用,她稳下来,虽然还在发抖,但是目光已经镇定了很多。吕无靥满意地笑了笑,回头看看王子。
王子还在摆弄思思的尸体,似乎觉得很好玩。吕无靥走到圆厅一角,打开一个壁橱,开始从里面往外拿东西。
一小块木砧板、一个古旧的羊皮褡裢、一柄长柄锅和其他类属的锅子、一叠精美昂贵的瓷盘、盛着佐料的小水晶碗、酱盏还有很多奇形怪状的小瓶子。
他有理有条地把这些东西在长桌上摆好,然后对苏度情说道。
“好了,请你坐好,晚宴正式开始了。”
“你要是觉得紧张,可以喝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