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皓明今天想和朱科长见面,其实内心是有点歉意的。
他当初并不是想要搞朱科长,而是建议雇人跟踪一下朱斯迪,因为朱斯迪爱打牌,暗中拍几张照片。
再向局里写举报信,说朱斯迪参与赌博。夏威好拿着这举报信跟张市长去交差,说这个人告状的不少。
想不到夏威下手这么厉害。直接杀鸡给猴看,把朱科长一撸到底。原以为夏威是青铜,其实是王者。
两人坐下后,陆皓明强装镇定,其实腋下直冒虚汗。他提起壶,给朱斯迪倒了一杯茶,试探道:
“你说我远离是非,说得也对。这官场不是我待的,到了村上,我反而如鱼得水。
这家喊我喝杯茶,那家邀我喝杯酒。如果要我继续扶贫,真的愿意长住村上不愿回来。”
朱科长说:“是啊,要是有机会,我也想去扶贫。我没想当什么工会主席。
虽说这正科级也当了四五年,也够条件,但够条件又想当的人一大堆,有些杂种就用下三流的手段诬陷我。”
陆皓明一听,知道朱科长没有猜测到自己。因为他要当工会主席,起码还得两年。
他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说道:
“其实谁不打牌呢,以前我们也玩过,不带点彩没意思。我不了解情况,你那次打得特别大吗?”
朱科长有些悔意,说道:“一个在上州做生意的同学发了财,每次回市里就要邀几个同学玩几盘。
他做生意是一把好手,牌技却相当臭。我们都叫他‘运输大队长’。那天晚上就玩得比较大,大家都想从他身上赢一把。
结果,他没输,反而是另一个叫胡子的同学输了一万多块钱。胡子说没钱玩了,换了一个同学继续玩。”
陆皓明说:“输了一万多块的那个人心里不舒服,他报的案?”
朱科长说:“反正不知道。只能说人不走运,喝凉水也塞牙。打着打着,警察就来了。
我那些同学都是做生意的,警察也只想罚点款。当天晚上就放了我们。
结果第二天,局里就传开了,说我赌博被派出所抓了。越传越广,夏威就找我谈话。因为派出所有记录,我也承认了,想不到姓夏的大做文章。
皓明,你跟姓夏的关系好,我也不怕你告诉他。他对我做得太过分了,完全可以大事化小的事,他偏偏小题大做。
他就不是跟郭萍有矛盾吗?郭萍确实推荐过我,但我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陆皓明心中惊了一下,看来朱科长并不太相信他,也在试探他的底线,便苦笑了一下,说道:
“我也谈不上与谁好,参加工作到今年有七个年头了。终于弄明白了一件事,跟谁好都没有用。对自己好,对家人好就行了。”
朱科长说:“我也不管你是夏威派你来的,还是你真心念着过去的那份情,都觉得应该和你谈谈。
是夏威派你来的,我托你捎句话给他。
他这一辈子要走好运啊,否则,哪天倒霉了,别怪我姓朱的在上面用力踩几脚。
不是夏威派你来的,我就感谢你,你仍然是过去的陆皓明。”
陆皓明脸不改色心不跳,说道:
“你说的,我都可以理解。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总是怀念过去的那段岁月,钓钓鱼,打打牌,多好啊。其次,有个不成熟的建议。”
说到这儿,他欲言又止。
朱科长说:“你说。”
“人不可能不犯错误。何况又不是贪污腐败养小三,老兄,你还是要振作点。
今天是夏局长,可能明天就是郭局长。有些事变幻不定。你振作一点,过两年又是一条好汉。
我送鸡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借个机会和你见面谈几句。”
朱科长恨恨地说:“感谢老弟,被姓夏的一撸到底,谈什么振作,只是他得小心点,我现在是跟他公开叫板,他别在阴沟里翻船。”
陆皓明说:“想开点。无论你相不相信我,我陆皓明还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朱科长说:“这点,我倒是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