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阳的意识伴着这一声叫,不由清醒了几分,背下坚硬的触感所应带来的尖锐痛觉却并未如期而至。反是落进了一双臂弯间,借着向下的缓冲之势,她终于看清了那张脸。和方才背着月光,朝她徐徐走来的那个人,有着同样一张脸诶。
只是他眸光中暖暖光亮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漆如幽潭。
她忧伤,喃喃道:“唔……隶溪,不见了。”
朱隶溪眉头一皱,问:“谁不见了?”明明他好好的在这里啊!
怀中的人儿却再未应答,闭着眼睛似是沉沉的睡着了。
瞧看着她平静的睡颜,朱隶溪只觉心的深处,无缘由的漾起一种幸福的柔软。
*…*…*
紫萱居,那个即便朝代更迭,世事变迁,也依然未曾改变的名字。
朱隶溪一身黄袍及身,虽非正装,却依然不减其眉宇间透出的王者威仪。似与神俱来般的,浑然天成。
坐塌上的紫衣女子,抬眸朝其一瞟之后,似未曾瞧见一般,复又低头瞧看起了手中的书卷。
他倒也不在意,在她身旁坐下,瞥了眼她手中的书,便望着她道:“近来气色是越发不错了。”
“在王爷精心的照顾之下,小女子又怎敢再不好起来呢!”紫衣女子语气并不好,即敷衍又话中自有别样讽意。
讽刺的当是他的精心照顾,竟然用大岳名士方孝孺的性命来威逼她活下去。而这样子的逼迫,自然会让她对他没有好脾气。
朱隶溪的神色间现出些许黯然,问她道:“为何那么想死,活着不好吗?”
“我此生最亲近的人都死了,我只觉活着,再没多余的意思。”
朱隶溪问:“那如果还有亲近的人呢?”
紫阳神色黯然,瞧着朱隶溪的目光带着些许愤然的恨意,终究无奈道:“已是没有了。”
“会有的。”朱隶溪答,语气肯定。
后来紫阳知道了,他口中日后她会去在意的亲人,是朱隶溪他自己。
此后一月,朱隶溪日日来,紫阳却再未理过他。他倒也安分,自顾自言语两三句后也并不打搅,只静静的陪她坐着,也看着书。
终于,紫阳再受不住,丢下手中书卷,抬起微愠的目光,斥责道:“王爷很闲吗?费尽心机打来的天下,却是天天用来浪费着陪我这么一个心死之人的!”
他的目光离开书卷微抬,对于她的怒目相向,他的眸光却是含笑,“你终于肯同我说话了。”
他的话,让紫阳一时反应不过来该怎么回答。
“其实我不闲,只是想见见你而已。”朱隶溪声音柔软,像一叶方舟拂过湖面,微挠心田。
紫阳冷冷烦躁的回:“可是我不想看见你!”
“为何?是因本王打搅了你看书?”
“是。”的确是因为这个。
“可为何会打搅呢,是因为在意了?”
紫阳眉头深皱,脸上的神色怒气更盛,决绝否定,“本公主才不会在意你呢!你不是爱待这里么,本公主走还不成。”话音落,便起身要朝屋外走。
朱隶溪拽住她的手臂,缓缓道:“你似乎搞糊涂了一件事情,我来这里,是因为想见你。所以,你走到哪里,我只会跟到哪里。”
于是后来,紫阳开始躲朱隶溪,可是每每却都能被他找见,然后雷打不动的在她身边待上一个时辰。无疑此事,让紫阳很是受挫。可她已无可奈何,什么招数都已经使过了,什么冷眼相待,怒言相加,都已是无用的了。
还能怎么办呢?只有装作看不见了吧!